“主公糊涂,”杨弘摇摇头,拱手说道,“此乃密信之约,如何能作为凭据叫天下人信服?且不说主公是否能击败刘备、吕布二人兵马,即便能胜,他日曹操反悔,以天子名义降下诏书,令我等与徐州和解,主公从是不从?从,则主公只得无奈退兵,空劳一场;不从,则主公沦为叛逆矣!——曹操既得大义,颠倒黑白皆在他一念之间,主公不可不防啊!”

“大义……”袁术重重叹了口气,随即忽然转过头来,望向陈蓦,不满喝道,“陈蓦,何以失手,叫我如今陷入此等被动?!”

似乎是注意到了张素素示意的眼神,陈蓦坐起于席中,抱拳说道,“末将承蒙袁使君任命,暗赋差事,实不敢懈怠,曾在[那位大人]逃脱之际,暗中打断其胯下马匹前腿,致使[那位大人]一度遭郭汜、李傕二人所擒,只是……就在末将欲潜入行刺时,有大批兵马赶到,又有一人姓王名越,单人单剑杀入城中,致使城内大乱,[那位大人]趁乱逃走,不得其踪!——望袁使君恕罪!”

听闻陈蓦口中的[那位大人],厅内众人有些茫然不解,而其中知情的,皆闭口缄言,毕竟行刺天子,这可是天大的叛逆之举,谅他们也不敢乱说。

而至于袁术,他其实只是因为心中不忿随口一问,毕竟他自认为陈蓦并没有故意放走刘协的意思,再者,陈蓦当初替他除掉了心腹大患孙坚,是故,袁术十分信任陈蓦,可他哪里想得到,陈蓦与刘协之间还有那般关系。

“罢了罢了,”不出张素素意料,袁术仅仅是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并没有起疑,正要转身走向主位,忽然想到一事,回头问陈蓦道,“那王越……与你想比,如何?”

陈蓦愣了愣,一时间有些难以做出答复,也难怪,颍川黄巾陈蓦是他,雒阳剑师王越也是他,这如何比较?

想了想,陈蓦谨慎地说道,“王越此人,末将当初在雒阳任职时,亦曾听闻其名,只是……虽知此人与末将齐名,却并非与其交过手,难知孰强孰弱……”说着,他忽然瞥到身旁的张素素掩嘴偷笑一声,心中更是倍感古怪。

“这样啊,”袁术显然没有注意到陈蓦的异常之处,点了点头,转身步向主位,随即坐在主位上扫视了一眼厅内众人,沉声说道,“如今我等治下郡县四境,唯荆州刘表、江东孙策、徐州刘备、豫州曹操四人,在四人当中,刘景升与我等有盟,不可轻犯,曹操有我兄袁绍相助,难以抗衡,唯独徐州的刘备与江东的孙策……”

话音刚落,就见杨弘拱手说道,“主公,听我一劝,莫在此时出兵徐州,刘备与吕布两人联合,急难攻取,不如取孙策,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孙策此时尚不知是主公暗中令陈将军杀其生父,他日恐怕也会知晓,到那时候,我等便是江东不同戴天之仇敌,不死不休,不如趁其羽翼未丰之际,将其诛杀,以绝后患!”

袁术听罢皱了皱眉,犹豫不决,忽然抬头望向张素素,问道,“张首领意下如何?我是乃取徐州,亦或是取江东?”

张素素莞尔一笑,正要说话,忽然注意到身旁的陈蓦微微皱了皱眉,心下顿时暗暗叹了口气。

在她看来,谋士杨弘所说的才是正确的,与其被搅入徐州的浑水,不如放手叫曹操去斗刘备、吕布,待诛灭孙策、囊括江东全境后,再回过头来争夺徐州,只不过嘛……

望了一眼自己心爱的男人,张素素轻笑一声,不动声色地说道,“徐州之水虽浑浊,却也不是没有机会:刘备得徐州时日未久,徐州军民未必对其心悦诚服,况且屯兵于小沛的吕布,他又如何会心甘情愿寄人篱下,想必是苦等良机,倘若袁使君暗中遣人与吕布会盟,共分徐州,想来刘、吕之盟当即不攻自破……到那时,袁使君与吕布合兵一处,即便曹操反悔,亦来不及出兵……”

“此言在理!”袁术哈哈一笑,望着张素素赞许道,“孙策区区之辈,他日再取也罢,徐州乃宝地,乃天下粮仓,岂有送于旁人之理……”

“主公!”杨弘皱眉拱拱手,正要继续劝说,却见袁术大手一摆,沉声说道,“我意已决,不必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