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将该死,罪将没有料到那荆州土狗竟以数百人为饵,暗伏数千人在外伺机强攻我营后防,致使营内粮草、辎重被焚毁,末将……有愧主公信任!”说着,黄盖跪倒在地,面露惭愧、羞愤之色。

“呵,”孙坚淡淡笑了笑,微微侧过身,用左手拍了拍黄盖肩膀,将他拉了起来,随即望着天边的红日苦笑说道,“岂止是你不曾想到?想我孙坚戎马一生,不也被那帮家伙钻了空子么?”说着,他舔了舔嘴唇,似苦笑似自嘲地说道,“世人皆道自己是那持棋之人,然终究不过是那盘中棋子,想我孙坚自视甚高,也不外乎是……唉!原本想示弱诱使蔡瑁等人,没想到弄假成真,早知如此,我江东还不如在襄将等待张济……”

“主公……”黄盖张了张嘴,压低声音劝道,“那陈蓦既然露面,想必背后有袁术唆使,与其叫袁术坐看我江东与荆州两败俱伤,不如卖个面子与刘表,暂且退兵,以图日后。刘表此人,不过一麋鹿也,空有其名却胸无大志,不似袁术狼子野心……”

“退兵?”孙坚淡淡一笑,摇头说道,“箭在弦上,岂有不发之理?再者,即便是我军眼下想要退兵,恐怕……”说着,他抬起自己的左臂,望着左臂上的那几道伤痕,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真是糟糕啊,我或许让一个不得了的家伙增添了几分自信……”

——与此同时,虎丘东南三十里处林中——

经历了一夜血战的陈蓦与文聘率领残兵败卒退到此地,一面派出斥候密切关注孙坚一举一动,一面叫人埋锅造饭。

昨夜那次夜袭,对陈蓦与文聘而言可是说是失败,但也可以说是胜利,总的说来,他们付出了将近大半的兵力,烧毁了孙坚营内所剩无几的兵粮,至少这在文聘看来是值得的。

但是不得不说,这场鏖战实在是太过惊心动魄,要不是张燕与刘辟及时赶到,别说文聘,恐怕就连陈蓦也得陷在孙坚营内难以突围,但即便如此,陈蓦依然受了不轻的伤。

那伤势,就连为他包扎的张燕也看得有些心惊肉跳,包扎地极为小心,生怕牵动了陈蓦伤口,而反观陈蓦,却好似没有什么感觉,安然稳坐在树墩之上,目光时而迷惘、时而凌厉,似乎正思考着什么。

或许……

能赢……

陈蓦脑海中浮现其昨夜与孙坚的激烈交锋,在曾几何时,孙坚一直是压在他心中的一座大山,但是在昨夜,他伤到了孙坚,伤到了那位盛名已久的万人敌……

想当初,陈蓦浑身解释也奈何不得的孙坚,如今却竟然受伤了,或许是源于武人挑战强者的天性本能,每每想到此事,陈蓦的身体不由地微微颤抖,他的心情十分亢奋,以至于几乎忘却了自己身负重伤的事实。

当然了,陈蓦也清楚昨夜交锋时孙坚恐怕未必动用了全部能耐,但是不管怎么样,至少孙坚已经认真了,已经将陈蓦当真了一名值得自己动真格的对手,这对于陈蓦而言,无疑是一种极好的激励。

而在他身旁不远处,文聘也正在心腹护卫的帮助下包扎伤口,别看他浑身上下伤势很重,但是脸上表情却很是兴奋、畅快,显然是因为昨夜在孙坚营内大闹了一番所致。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位身披挂甲的将军疾步走来,只见他神色诡异地望了一眼陈蓦,弯下腰在附耳对文聘说了几句,那鬼鬼祟祟的模样,顿时引起了陈蓦的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