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场战斗中,时穿表现的像一名很听话、懂配合的“助攻后卫”,只在开战之初下达过促战命令,这是他第二次发来信号,却不是终战命令……张横立刻神情紧张,小声的问:“主簿大人说什么?”
通讯官回答:“主簿大人询问:‘船上空仓位有多少,可以装载多少人?’”
这是一个奇怪的问话,张横摸不清时穿为什么要这样问,他想了想,再三确定没有错误,这才开口说:“船舱空位颇多,这次我们的补给物资,大部分从北岸走陆路,船舱里装载的都是雷火兵——主簿不是说过,他们马上要投入战斗,不能累着,所以才让他们坐船走。”
通讯官将这一组信号发出去,不一会儿又过来回报:“主簿大人询问:有多少方腊水军逃了回去?”
张横想了半天,小心的说:“都是一些小船,你告诉大人:此战过后,江面上已不存在海州军的敌人。”
稍等,通讯官又来回报:“大人发脾气了,说你怎么如此不开窍,方腊在江宁的船厂拘押了三万名造船匠师,造出如此规模的大船……就是把这些工匠抢走一半,海州造船厂的规模也能扩大一倍。”
停顿了一下,通讯官吸了口气,大声说:“大人下令:整队追杀。还命令通报随船雷火兵,说:刚才水军兄弟打得不错,现在轮到陆军了,做好准备,攻击方腊船厂。”
“这个……”张横吸了口气,神情严肃的复述说:“大人下令,整队追杀——把命令传达下去吧,发信号,通知全体船队:立刻结束手中的活儿,全速向上游行进,在行进中整队编组,各船不得恋战!”
这时候,虽然有点暮色苍茫,但江面上烈火熊熊亮如白昼,虽然有点浓烟滚滚,不过海州军用军号,以及炮声、灯光通知全体船队后,整个江面上还是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海上交锋与江上交锋不同,江面上回旋余地小,战斗一开始就是你死我活,半点不能留手。所以胜利者除了一身伤痕,军械物资被消耗大半,几乎不可能有战利品。加上方腊水军战船数目多,打不胜打的,海州兵不敢靠帮去俘获战船,只能倾力去焚烧。这让以盈利为目的的海州水军很是不爽。
如今耳听到要追杀到对方巢穴中——这可就不同了,无论海上还是江上,出战的水兵,都不会把自家的金银财宝随身携带。带上这些东西,万一战况不利,连跳水都不敢,最终只能沉入江底,这种傻事谁干呀?
方腊水军的财宝,肯定要放在家里的,如今海州水军要杀到对方家里,那些无主的财物,岂不是“谁手快,谁拥有”?
暮色苍茫。
这个时候,江宁府童贯大营,主帅童贯与副帅、太尉谭稹,直到日暮时分还没有结束军事会议——正午时分,童贯得到一个消息:方腊水军与海州水军,在通州上游约二十里的地方打起来了。
其实,这段江面早已不由宋军控制,打从方腊将三五万名造船匠搬到江宁对面,日夜叮当不停的造船,摆出一副跨江进击的姿态,朝廷方面为了不给方腊探听朝廷虚实的机会,已经下令:附近江面片板不准入水。
此后,方腊水军在江对岸以每天十艘的恐怖速度,不断的制造新船下水。眼见着方腊水军越来越庞大,越来越恐怖,童贯常常觉得,即使待在江北岸也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