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不错——也不知古人是特别有远见呢,还是无意中的行为,亦或者是想给码头区留下足够的发展空间,故此,一般古代港口城市建的都离大海很远。明清两代,因为这种城市格局,使得倭寇登岸后,身处内陆的县城有了足够的反应时间,而等到了现代,码头区遥远的距离,反而给建立现代化港口留下了较大腾挪空间。
左斜巷是一条与城市平行的街道,滨海大道沿着海边蜿蜒十余里(宋代华里),东门外起手的横街是锦绣街,最尾则是左、右斜街,因为这条道路要经常运送海量的外贸商品,道路修的很开阔、路况很好,沿途更是密布着无数大型货栈,以及储备货物的巨型货仓。
因为梁山水寇临时来袭,这条街道上显得有点空荡,街尾处虽然喊杀声响成一片,但浓烟烈火遮蔽了视线……最离谱的是,因为如今正是海贸季节,当码头区传来把梁山好汉压缩到防波堤的消息后,东门下的锦绣街居然没心没肺的点起鬼市的灯火,在花膀子严密保护下,开始正常的娱乐,以及大宗货物交易。
星星点点的鬼市灯火,比平时稍少一点的人流,更是让码头上的搏杀,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这就是大宋,对于生死格外洒脱,对于生活享受狂热追逐的享乐世界。
此时,张叔夜依然站在城头不下去,炮声逐渐弱了下来,眺望浓烟滚滚的码头街,他有点心神不宁的倾听着李彦传来的战报:
“承信郎李彦已指挥同伴夺回了右斜街,梁山水寇已被逼入左斜街防泊堤,但不知怎么地,时承信率领战船击沉梁山水寇企图出港船只后,目前已率领战船撤退,海面上如今看不到他们的帆影,只余拔头水军的战船仍在继续封锁码头……”
张叔夜噎了一下,周围的官员都在等待他发话,猛然间,张叔夜突兀的冒出一句:“招降吧?”
海州城上的官员听了一愣,海州通判立刻插话:“大人,眼看这伙水寇要一举成擒,这可是天大的功劳,怎么……大人又改了主意了啊,为何要招降他们?”
张叔夜又是久久不说话,等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张叔夜低下头,询问报信的大将:“你们伤亡如何?”
报信者神色一黯:“李彦所部,前前后后约有三百大将阵亡,剩下的大将,已是人人带伤。”
通判一声喝:“果然是悍匪,都被逼到这程度了,还如此愚顽不灵。”
张叔夜再问:“你们需要什么?”
报信者低头回答:“防波堤很空旷,可是时承信修建码头区的时候,在泊位附近设置了无数地锚、吊塔,还有堆放货物的挡风板,如今这些设施都被梁山水寇利用起来当作街垒,这伙人箭法极好,我们伤亡很大,我等……恳请大人予以增援。”
张叔夜点了点头:“防泊堤上确实空旷,如果有战船从海面上进攻,凭借巨弩大弓,防泊堤上的人除了跳海,似乎别无出路……但梁山水寇历来狡猾,眼见得夜了,战船靠的太近,万一被水寇夺船,那局势就不受控制了。时承信的做法,也是稳妥之举。”
报信者嘴唇蠕动,忍了又忍,还是开口:“大人,可否调崔庄团练,或者锦绣街花膀子前去助战,前者训练有素,擅长合击,后者熟悉地理……”
张叔夜轻轻摇头:“我们没有援军——梁山水寇来袭,各地匪类蠢蠢欲动,团练的指责是稳定四乡,这时候不仅崔庄团练不能调动,禁军、厢军都不能动,至于花膀子么……你们看看——锦绣街今夜还在经营,这全靠花膀子稳定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