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忘了,你跟他们见过面了!”张叔夜立刻反问:“这些人精神状态怎样……我是问:这些人对日后的行动,是否充满信心?是否显得很自信,很安详?”
时穿想了想,回答:“惶恐,茫然……对,大多数人都显得很茫然,似乎听天由命,得过且过……哦,缺乏主动进攻精神,与我相遇的时候,我不想战,他们也显得求战欲望不强。”
这番话说完,时穿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免得张叔夜误会。他赶紧补充:“大尹,广南西路柳州知县刘旭与我家妹子定亲,婚期订在三月三,新郎是刘太公嫡次子刘旷。我与梁山贼路遇是在送嫁途中,因拉着嫁妆,还有我妹子在车中,所以我不想让婚礼染血。对方不求战,我也就与他们擦肩而过。
哦,这次梁山贼在沭阳打破多个田庄,刘太公的庄子有三座被毁,进入沭阳城之前,我呆在刘太公庄子上,仔细询问了刘太公与梁山水寇交手的过程。”
稍停,时穿又轻轻说了句:“刘太公随我救援沭阳县城时,出动了一千庄丁。”
能出动一千庄丁救援县城,那么刘太公用于保护自己家的人手,至少能有一千人。梁山三十六匪仅仅带了数百个随从,总人数不及五百,就能连续打破刘太公三个田庄……便是一千条看家护院的狗都已经够凶残的了,一千多位保家的团练,在梁山贼面前都没能保住自己的家园,可见那伙梁山好汉是多么擅长捕捉战机。
“不一样的”,张叔夜是山西前线杀出来的地方官,口音中微微带一点陕西腔,摇着头否决说:“平常庄户,没有见过血,不曾与人厮杀,结阵而守的步兵,面对四处游击的骑兵,处处都是漏洞……而你们就不一样了,你们都是大将,同样是骑兵……”
时穿听了这话直拱手,张叔夜见时穿一副有话说的样子,停住了话头。时穿马上苦笑着说:“大尹,大将们都习惯了单兵作战,真要叫大家结队出去,没准一受冲击,便一哄而散——他们不同于团练,总觉得个个武艺不凡,单兵冲杀,自己绝对能跑得了,所以不担心阵型散了。”
张叔夜听出时穿的话里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反问一句:“你要怎样。”
时穿拱手回答:“我崔庄团练训练了多年,这些团丁都是我一手挑选,累经数年才训练出来的,我对他们指挥方便,再说,出外探查,人少行动灵活,需要的补给也少。我们要走梁山贼走过的路,他们恐怕不会给我们剩下什么补给物资——我从崔庄团练中挑三十人,大人若是非让我去,我只要二十名大将随行。”
张叔夜豪爽地一挥手:“由你!”
接下来,张叔夜在会议上安排了军械发放,赏金确定,以及诸项守城事宜。时穿则退回队列中,继续与李彦说悄悄话,他问:“大将们报到了多少?”
李彦一歪嘴:“早着呢,现在只有八百余人报到,来的人当中,很多人并不曾恢复状态……而八百名大将当中,打惯仗的竟有两百余人,然而,他们当中,日日出去捕盗的,兵器太杂,且已经疲惫不堪;那些多年没出手的大将,武器都锈坏了,更是不堪一用……嗯,我听说你在段氏铁匠坊有股份,回头卖给我一口好刀吧。我可不要店里买的大路货,你把店中的珍藏品,卖予我两件。”
张叔夜依旧在上面分配着工作,询问着当地的情况,时穿继续说着悄悄话:“切,你以为段氏铁匠坊还是过去那种小作坊吗?现在都是标准化生产……‘标准化’你懂吗,他们出产的刀剑,你随便挑两样,保管轻重、厚薄、长短不差毫厘……哈哈,我倒没注意,你如今口气很大嘛,店里珍藏的东西一下子要买两件,真是有钱人。”
李彦呵呵笑着,谦虚说:“哈哈,怀仁县土地便宜,咱们在海州东城区那场仗,我分到了五百贯左右,回家里买了三百亩地,父亲与兄长又贴补了我一点……对了,说到土地,我今日听过一个传闻,说你在自家院子里种花、种草、种葡萄的,怎么样,收益如何?”
旁边一位“勇敢”在背后轻轻捅了一下时穿,打断两人的私语,只听这位勇敢怯怯的说:“承信郎,我听说段家铁匠铺出产三种刀,分为上、中、下三品,其中上品刀一般买不到,这次咱与梁山水寇对上了,你能不能打个商量,卖给我一口上品刀……嗯,价钱若是贵的话,中品刀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