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那个造假作坊吗?知道海边那座仿制晒盐场吗?”
崔小清一声鲜艳的淡紫色衣裙,身上的首饰也是簇新的,发型梳得是少妇间流行的坠马髻,手上灿烂的金刚钻戒指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像颗小行星,她撩一撩头发,温柔的问:“郎君,妾足不出户的,作坊名义上是妾的股份,管账的都是你家女孩,嗯,还有你那个妾室墨芍,我怎能知道你为什么下如此狠手?
唉,你是没什么感觉,可那些人跟我生活了数年……”
时穿一咧嘴,打断了崔小清的话:“我说没有无辜者,是因为他们都是偷窃者,他们都参与了偷窃行为,没有一个无辜——我在村里开作坊,原本想着将整个村落捆绑成一个利益共同体,所以才给村中大户每家分股份,方家的赵家的,都容许他们参与其中,当然,他们也学到了部分作坊里的新技术。
我唯一没想到的是,在宗族的势力面前,利益共同体不管用。那方老头依靠宗族势力落足崔庄,利用姻亲关系拉拢赵家,于是,方家赵家拿从我作坊学到的技术,建立起了仿制的作坊——他们偷窃了我的东西,全体,两个宗族不曾有一人置身事外。”
崔小清咯咯笑起来:“我明白,他们这是欺生,是排外。虽然你在海州总摆出一副很凶恶的惹不得的模样,但在那些人看来,你终归是外来户。他们一大群族人聚族而居,便是惹了你又怎么样?俗语说法不责众嘛,你不可能对他们全族宣战,所以人家才把造假作坊开到了你的门对面。
哦,你还说他们利用从你这里学到的技术,开了仿制的盐场……盐场?郎君,盐铁专卖呀,私盐你也敢碰,你再说说,让妾身知道一下,郎君还涉足了什么坏事,妾身好帮着遮掩?”
挑担的人擦肩而过,忙着将果实糊化的人在木桶里踩着浆果,欢声笑着,歌唱着,在这样的气氛中,时穿却冷冷的笑着:“没错,欺生,所以我才说他们没有无辜者,因为他们背靠整个宗族,占完我的便宜,以为我拿他们真没办法,所以把我的难堪与痛苦当作自己的快乐与财富之源……那好吧,我便将整个宗族击碎,看今后谁还敢惹我。”
时穿说完这话,抓起酒杯,一口饮尽:“当然,这是一次灭口行动,如果时光回溯,让我重新选择,我还是会选择如今的结局。”
这个时代每个人物都是环环相扣的,都是时间之轴上的一个个节点。所以,这件事其他的后果且不说,直接后果是:如今,时穿把整条时光之轴全搅乱了,从今往后,他也别想着离开这个时代了。
至于说到私盐,涟水军的参与至今还是个麻烦,自从大股涟水军袭击崔庄后,时穿不敢离开此地,而之后,涟水军的一切活动似乎销声匿迹,仿佛涟水军从不曾出现过,对于军中骨干被时穿一网打尽,他们居然置之不理,这让时穿很纳闷——这么多优秀士卒丧命,军官们是如何压下军中不满的?
据施衙内交代,涟水军军监为人一贯刻薄,走私所得喜欢吃独食,这次他调动军中精锐,是怎么指使这些人的?私盐走私的事情,士兵知道不知?军中大批人手丧身,天长日久,万一下面闹起来,这件事能否捂住?
第308章 地主家的私聊
一般来说,大多数理性思考的人,其行动轨迹都是可以推测的,不过,国朝大多数官员都不是理性思考的,这使得推测官员的行动成为国朝第一头痛事。而最头痛的是:在官本位的社会,历史的走向基本上有官员决定,庶民都是个屁。
时穿虽然可以在多个历史结局中,挑选最好的时空之轴选择进入,但对于毫无理性的官员来说,结局如何根本不是他们考虑的,不负责任的他们只管率性而为,对后果丝毫不加考虑,这就使得理性的人无从选择——因为任何一种结局都毫无理性,一点无法提前预测。
思考了一会涟水军的行动,时穿决定放弃——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时穿灭了所有的挑衅者,线索全部掐断了,也就根本不怕后续挑衅者了。俗话不是说了么:真理总在大炮范围内。大炮在手,真理我有,怕什么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