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穿暗中摇摇头,洪氏站起身来,嘴唇蠕动半天,时河厌烦的皱皱眉,催促:“几位姑娘你可以回头带来,今天就是认认亲,天色不早了,去安置吧。”
时河对待柳氏与洪氏的态度截然不同,等这两位领着时灿告辞,时河回头解释:“洪氏之女墨兰乖巧伶俐,三岁能背唐诗,五岁上已经能够书写五百多个字,吾甚怜之,只可惜洪氏见识浅薄。三十四郎,若有好的亲事,你替我寻摸一下,万不可任由洪氏做主。”
古人婚嫁,男子由父亲决定,女子则听从母亲安排。时河这是临别交代,时穿禁不住问:“听兄长这话音,似乎这一去就不回来了?”
时河一声长叹:“七房还有一名叔伯做到了知府,时氏打算再迁一宗南下,所谓狡兔三窟嘛,时氏必须经营好退路。只是不知道战火还要绵延多久,我反复穿越动乱之地,若有幸活着,五六年之内也回不到此地,三十四郎,若嘉兴宗族犹存,明年我们祖庙里见,你来认祖归宗的时候,你我或许还能再见,否则……”
当夜,时河大醉,第二天早上,他冒着风雪带领家丁上路。
送别了时河,时灿跟随着时穿会见了村中的六姓宗长,时灿的出现意味着嘉兴时氏对时穿的支持,宰相家族的门第果然不一般,六姓家族唯唯诺诺,反正时穿分给他们的股份也是白捡的,纯粹是时穿为了把他们拉拢到一块,形成一个排外的利益集团而已。
送别了六姓宗长,时穿独独留下方家大公子,他闲闲的问:“方公子,怎么今日没有见到方举人,我还以为见天他也会出场呢。”
方公子额头上冒出汗,他深深鞠躬:“不瞒时教头,这方举人原是桐溪人,与我家有一点远亲,但绝对是出了五服的远亲,若是严苛一点,不认他是亲戚,也说得过去。
方举人的兄长昔年曾帮了我兄弟一个小忙,两家彼此认了亲,但已经多年未联系了,前段时间教匪动乱的时候,忽然有幸来,说是他要投靠,看在礼物丰厚的份上,想着对方也是一名举人,家母便答应了。
教头,你也知道,我家二弟是一名秀才,今年虽然没有通过州试,但好歹也识几个字,与这位方举人交谈之下,听说对方是买来的举人,不过认识两三百个字,便深感失望。
后来,这方举人又得罪了教头,家父听到后严厉责骂了家母,并催促方云尽快办理落籍手续,如今……”
时穿打断对方的话:“听说方举人也在村边买了二十亩土地,盖起了与我同样的作坊。”
方大公子深深鞠躬:“教头,得罪了,方举人设立工坊的时候,我们原不知道他是仿造教头作坊的,后来听说他城里的店铺惹上了官司,有人告他出售假货,我父已经下令关闭了他的作坊,驱散了作坊的工匠,那二十亩土地至今闲置着,我父说,大郎如果气愤难平,这二十亩土地便是赔礼。”
时穿暗自冷笑,同样作为一个外来户,方云找了一段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而后建立作坊吃独食。而时穿谁都没有靠,但他却雇用村中七姓的人做工,接受六姓的土地折价物,如今村中七姓(加上时穿)全部成了一个利益集团了,方家再要支持方云方举人,那就要在村中被孤立了。
时穿神色冷淡:“那好吧,明天把那二十亩土地的地契拿来,我正打算再盖个小院子。”
方大公子诚惶诚恐的连连拱手赔罪,时穿想了一下,问:“那位方举人既然不识多少字,怎么做生意的手段如此凶狠,花起钱来跟不要命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