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伯记得崔小清姑娘么……噢,不记得呀。她现在与哥哥在崔庄比邻而居。那崔姑娘也是家有继母,她宁愿诈病入庙修行,借此金蝉脱壳摆脱父母的束缚,独立成为女户,从此海阔天空任飞翔。
她走过的路,我未尝不能走,况且——哥哥才是我今后的依仗。如今我在哥哥这里,凡事都可以自己做主,何必要回家看人的脸色、听人的使唤,孙伯,你替我想个法子,干脆辞绝了去。”
孙伯愣了一下,很为难的说:“老爷明年就要来海州上任,姑娘不与老爷一起回乡,对老爷的官声大有影响,老爷恐怕不情愿走到这一步!”
时穿突然插嘴:“娥娘刚经过桃花观事件后,惊魂未定,又遭遇‘阿弥陀佛教’袭城,现在整个海州依旧动乱不安……嗯,再说娥娘最近又病了,病得很重。”
黄娥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孙伯,你没告诉父亲关于舅舅的事情吧。”
孙伯低头,回答:“男女也曾给老爷传回一封信,说大郎愿意资助舅老爷上京赶考,也曾说姑娘的舅母即将来海州定居。”
黄娥轻笑:“舅母如今尚未到,大约是被匪乱耽搁在路上。我估计也就这三两日就到了,咱不差这个时间,孙伯就送信回去,说我因惊吓而患病,正在被舅母照管着。”
时穿再度插话:“也许,等明天中午就该到了。”
黄娥上前挽起了时穿的胳膊:“舅母既然明天就要到了,我便现在开始‘生病’,哥哥,今天是考生入考场的日子,你领我出去观看一下,素珍姐姐恐怕也在考场外面。自回来后,我们还未曾见到她。”
也是,是该去看一下褚素珍了。
……
海州贡院大门口,海州州衙的衙役排列成两班,禁军厢军也都出动了,他们沿着大街站成了人墙,以阻止百姓冲击贡院……可大宋朝老百姓向来不怕官府,即便这样戒备森严的场合,依旧有很多百姓在禁军厢军站成的人肉胡同里挤来挤去,挤得士兵们站不住脚,只好频繁的喝斥。
这样一来,海州贡院门前便很拥挤——但这种拥挤是大宋特有的现象,站在贡院台阶上的海州知州张叔夜假装没看到,而学谕大人以及海州知贡举、提举官则眯缝着眼睛,只顾上下打量进场的举子。
贡园门外,上下打量未来举人老爷的,不光是知贡举大人。百姓在士兵跟前挤来挤去,其实也是在打量未来的举人老爷,而士兵们之所以下不了手,强力驱赶推搡他们的闲人,则是因为前来考察准举人的,多数是豪富人家的姑娘、媒婆,以及姑娘们携带的家丁。
时穿领着黄娥好不容易挤到贡院门口,看到这个纷乱的场景禁不住笑了:“国家抡才大典,居然闹的跟菜市场一样,哈哈,这个宋代真有意思。”
黄娥扯了扯时穿的手,在一旁细声解释:“这是在相女婿呐!现如今他们只是预定举子,京城里面如此闹腾,那是预定进士,据说那里的场面更热闹,都已经不是平常的‘寻看’了,是乱棍齐下的抢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