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恰在此时停顿。
“哎呀”,坐在她肩下面那女子赶紧缩手,脸上带着欢快的笑,推了推身边的男伴,说:“这花儿我可没沾手,还是你来吧——诗词对你来说就像我绣花一样,小事,我还正想听一听你的大作。”
那位持花女孩鹅黄春衫上披着嫩绿褙子,脸上带着媚媚的微笑,鲜嫩的仿佛一只只煮了七分钟的鸡蛋,她稍稍扭动身体,头上的金步摇便与胸前的饱满一起颤动,令人耳热心跳。偏她还斜了一眼众女:“我不信,这女儿节里,你临出门的时候没提前找几个捉刀人,早早写下几篇诗词袖在怀中?这会儿还不念出来,让我们听听阁下的佳作。”
她这一斜抛眼神的动作,现代人称之为“抛媚眼”,端的是勾魂摄魄,令旁边的男伴们看的直吞口水。
被她调侃的女孩啐了一口:“哎呀呀,鲁班门前不耍刀,李白墓前题不得诗。有你这个海州第一才女坐上座,我就是提前一年,找上十个捉刀人,呕心沥血做出的小词,也比不上你随随便便的小句子来的鲜活。我说,素珍你还等什么,好多日没听到你的新词了,快快拿出来让我等享用。”
被称作素珍的姑娘收起了鲜花,旁边伺候的男人们见到这场争论尘埃落定,立刻发出一声狂热的欢呼,那声音未免有点声嘶力竭,活像粉丝听说偶像准备开口一般。众人叫喊中,那位带着很多伴当与军汉的小胖墩,更是用痴迷的目光望着拿花的女子,嗓门甜腻腻的说:“褚妹妹,我可是憋了好几天,就等着听你的妙词了。”
拿花的女孩姓褚,名叫褚素珍——名义上她是小胖墩的女伴。
褚姑娘咯咯笑了,笑声像黄莺般清脆婉转,用这样的嗓音,当个歌星足够了:“其实,咱这些人在三月三这天,无论做多少诗词,都比不上李易安那首‘风柔日薄春犹早,夹衫乍著心情好。睡起觉微寒,梅花鬓上残。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沉水卧时烧,香消酒未消。’”
桃花树下,眼红的花瓣片片飘落,真正是落英缤纷。
正在这充满动漫感的气氛中,一名女子接嘴说:“不如今儿你也吃个大醉,仿作一首‘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行鸥鹭。’”
“且让我想一想——”褚姑娘沉思起来:“如此佳境,做不出好诗来,未免对不起这风光如画……”
趁褚姑娘沉思的工夫,女伴们抓紧时间跟男友说着悄悄话。
此时,女使们脚步无声地传递着茶水果蔬。缤纷的花瓣映衬下,花树当中的一位女娘不经意地说:“不吃了不吃了,今日贪看风景,吃多了,真撑得慌……啊,说到李易安的诗词,我倒是忘了李易安她常常炫耀的那句——‘人比黄花瘦’。
呀,如今的女儿们都以瘦为美,我今天一点不知节制,回去后怕要被娘念叨好几天不能吃饭了……要死了,施衙内,你怎么望着褚姑娘流口水了,好腌臜,快擦擦。”
在场的一名书生一脸不高兴:“嘘,褚姑娘在想,都小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