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脾性’,与生俱来,和心思算计、图谋大计都没关系。
她肯下嫁,肯与长相平平说话啰嗦的帛先生永结同心,又何尝不是因为他的‘脾性’。所以帛夫人不会反对,他怎么说她便怎么做就是了。
不过帛先生要出手,也不全是‘赌气’,他还有另外一重想法:“现在出事的几家,都是军官至亲,照我估计,景泰的旨意就是如此,只对付长官,放过普通军卒。”
帛夫人试探着问:“动摇军心?”
帛先生点点头:“试想,消息传到叛军,行伍中的军官战将个个红了眼,只要是血性汉子都会动了拼命心思;但傅程不会乱,一是起兵前他一定早就安顿了家眷,另则他还要坚持一年以求营救义父;再说普通士卒,也不知道再反下去会不会轮到自己的家眷倒霉,无心再战……高与中意见相左、中与低想法迥异、而高与低也心思两差,一支队伍里,从主将到军官再到军卒,全都离心离德,又能再坚持几个月?”
说到这里,帛先生忽然岔开了话题:“红瑶兵祸里,你觉得小姐做得如何?”
“很不错,很有大人遗风。”帛夫人点头赞许。
帛夫人终归是黑道出声,虽也精明,但她看事情的角度与官家、兵家大不相同,在收到红瑶事情的详报后本来也不觉得什么,可当时帛先生却笑得合不拢嘴,把军报看了几遍,越看就越开心,最后逐条给夫人解释下来,在整件事里,谢孜濯的每一寸心机,帛先生都能解读清楚。
帛先生继续道:“小姐的心结,你我都清楚,难得她这次有了显示手段的机会……”
对谢孜濯的感情,帛夫人比着夫君更深,毕竟几年里都不离左右、相伴照料,闻言她不自觉就泛起了笑容:“不错,丫头总算办成了一件与报仇有关的事情,可惜当时咱们没再身边,否则说不定,能见她的真正欢笑。”
“正因如此,你舍得她那番心思白费么?如果没有株连之事也就算了,现在景泰既然发难,我又怎能坐视不理。”
帛夫人起身,给夫君沏了杯茶递上,同时笑着说道:“的确是这个道理,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分清楚:发动谢大人门下走狗去救镇庆军属,追根究底,你心里到底是想帮小姐多些,还是想和武夷卫斗气多些?”
老夫老妻毫不嫌肉麻,帛先生接过茶杯的时候,还不忘在她手腕上捏一把,笑道:“女人家家,无论什么事情都喜欢分清个主次……可这天下,怎么可能事事都分得清楚!一是能让小姐高兴,一是能让我出气,两个原因凑到一起,做就是了!”
两位首脑不再废话,商量一阵后就此分工,金子还要继续抢,不过担子尽数落在帛夫人的身上了,由她赶赴北方和谭归德商谈此事;帛先生则集中精神,全力发动,以常廷卫残余之力,在‘军眷’之事上和武夷卫斗个高下。
定计之后,两口子温存一夜,转天清早各奔东西,真正忙碌起来。
……
距离红瑶兵变过去差不多二十天了,南理使节早已远离事发之地,不过他们的行程并不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