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闭着眼睛呢?请陛下张开龙目,看一看您的花花世界。”
靖王张目,在他眼中没有自苦修持、不见虎狼雄兵,就只有一片弥漫着璀璨金光的锦绣江山,啧啧慨叹:“当真美得紧。”
唇角挂笑,神情陶醉,但那双殷红得仿佛随时会滴出鲜血的眸子,邪异凛凛。
若非妖人,神智怎会被法阵所摄;若非妖人,双目何以泛出鲜血之色。
无鱼轻轻叹了口气:“陛下手段了得非常人能及,只是我不明白……陛下做成这样的大事,又怎敢再大办法事,心安理得向我佛祈福,当真不怕责罚、以为神佛无眼么?”
这个问题,似乎对思维飘散的靖王有些复杂,他想了一阵才再度开口:“神佛有眼……”四个字说完,他忽地又大笑起来:“但却有眼无珠!善不赏,恶不罚,泥胎草包而已,还怕它会咬人么?”
先做忤逆之事,再出亵渎之言,毫无疑问此人已经坠入魔道,道场外的百姓再压抑不住心中愤怒,喧哗大起厉声责骂。靖王完全听不到……美梦无边,除非解药。
无鱼扬起了双手。
一见师太又有动作,众人纷纷收声,集中精神观察场中变化,可是让大家微微失望的,无鱼既没捏印降魔,也未唱咒除妖,她只是把披在靖王身上的海青法衣解了下来……没人看见的,借除袍之际师太右手小指伸出,在靖王的颈子上轻轻一划。
无鱼的武功修为犹在施萧晓之上,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指甲划过之处,皮肤将破未破,鲜血不会流淌而出,但足以把宋阳涂在师太指甲上的毒药送入靖王身体。
法衣被收去,但‘欲仙’早已深重,靖王不醒,对颈间的小小刺痛全无反应,他心中快乐,特别是刚才的那番对话……压在心里的秘密,今生最大得意,可惜平时都不能随便透露,刚才那番‘畅谈’让他更添舒畅,心里倒盼着那个熟悉声音能再继续问些什么……如他所愿,那个声音又告响起,可这一次对方不再发问,只有冷冰冰的两字训斥:“孽障!”
叱喝过后,师太把法衣搭在臂上,对周围正在运转伏魔阵法的苦修们合十施礼,轻声道:“辛苦诸位师兄了。”说完,迈步走出法阵。
待她迈步而出,法阵中咒唱声猛然大作,苦修们重新吐气开声唱响伏魔真言,而这一次还不到盏茶功夫,本来傻呆呆站在原地的靖王,于毫无征兆里身体突然筛糠般颤抖起来,再无法立足,咕咚一声摔倒在地。
刚刚被注入身体的另一种剧毒开始起效,无法承受的剧烈疼痛,身体本能反应,剧烈地抽搐着,血脉仿若蚯蚓样都诡异扭曲,自皮下高高隆起,好像一张狰狞大网,把靖王死死罩住;但剧毒破不掉‘欲仙’,剧痛惊不醒美梦,靖王在地上翻腾打滚,神情在痛苦与欢愉间不停变化,口中的笑声与惨叫接替往复……谁见过这般诡异的模样,轰的一声,道场外的百姓齐声惊呼,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两步,心中惊骇同时,个个都道是佛法显灵、驱魔大阵见效,法师们开始真正出手收拾妖人了。
内劲层层运转,无鱼朗朗开口,声震全场:“妖人修习邪术,身与魂尽数沦落,若除魔便留不得活口了。”
禁军主将和侍卫主官都有些踌躇,毕竟是一位王爷,何况事情还有诸多不明之处,就这么死掉怕是不妥;可无鱼师太的话说得明白,任瑭入魔,驱邪就是夺命……这个时候人群里的宋阳突然大喊:“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