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重大,不敢不防。”说着,无鱼关上房门转回身,对孤石双掌合十,认真道:“无鱼有事,求师兄相助。”
孤石天生是个生冷性情,所以对无鱼没什么好态度,但她冷着脸孔,不代表也冷着心思,孤石是虔诚佛徒,对无鱼的所作所为她和旁人一样,都是打从心底钦佩的。
听无鱼这样说,孤石愣了愣,明白对方一定是有大事要说,她不善言辞,不会说客气话,只是点头应道:“你讲。”
“几天之前,宫中出榜,诏告四方百姓中秋巡游惨祸,师兄见过榜文了吧?”无鱼开门见山,待对方点头之后,她又继续道:“榜文所说属实,我亲自查过万岁尸身,确是邪魔附体……可是有一点很不对头。”
中土佛法中,本来就有除妖降魔的功课,不过这门功课不是谁都能学到的,孤石也没有这个资格,对此只是一知半解,虽然能听懂无鱼所言,但脑筋里却转不出什么念头,孤石目光有些茫然:“哪里不对头?”
无鱼拉着老尼姑一起坐了下来:“丰隆正值盛年,年轻力壮,行事也算端正,既无劣迹也不存邪念,不是那么容易被侵欺的;何况他住的地方……皇宫内院,每年都会请高僧祈福,又有供奉开光佛祖,邪魔避犹不及,怎么会跑去那里作祟?”
孤石更糊涂了,说话也不讲究措辞,毫不客气:“先前说皇帝中邪的是你,现在说皇帝不会中邪的也是你,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皇帝中邪,这一点绝不会错;但他为何会中邪,才是疑窦所在。”无鱼耐心得很:“我在皇宫检查丰隆尸体的时候,在附近也大概查探了下,几样辟邪法器都有移动过的痕迹……最要紧的,寝宫一棵盘龙柱下的跟脚处,残留了些朱砂印记,盘龙柱是红色,朱砂颜色相近,不易察觉,算得上隐秘。印记便如这样……”说着无鱼取过纸笔,刷刷点点,画出了些奇怪符号。
孤石接过图画,看了一阵茫然摇头,显然不认得这些画符。无鱼认真给她讲解道:“师兄请想,寝宫是什么地方,岂容旁人随便涂画符篆?有人处心积虑做贼,事成后一定还要设法毁灭痕迹,只不过我发现的地方没能被完全清理干净,所以……我画出来的印记是半个法篆。”
一边说着,无鱼伸手,轻轻按在印记旁的空白处。
经她提醒,孤石又再仔细端详,神色终于一变:“这是乜罗咒字?”
无鱼沉稳点头:“不错,应该能肯定的,宫中有妖人施展了乜罗邪术。”
‘乜罗’是个人名,吐蕃人士,曾拜入高原上一位活佛门下,修行密宗法度。十几年后不知为何离开高原来到中土修习禅宗佛法,到中年时再度叛出师门,去了西南巫蛊山乡隐居。又过几年乜罗重新入世,那时此人已经走火入魔,先自创邪术,再自立邪教,搞出了不少风雨,最后被官家剿灭,这是二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乜罗邪教被连根拔除,但他的邪术在民间仍有流传,从来都被官家和佛徒视为异端,一旦发现立刻铲除。
乜罗秘术融合密宗、禅宗和巫蛊法门,其中最有名的一项便是‘走鬼上身’的邪法。
这种通幽引冥的邪术,到底灵不灵验谁也不知道,不过中土世界上,从高原到沿海、自冰原到莽林,百姓全都信奉鬼神之说,当年乜罗邪教势力颇大,他的邪术自然也不乏信徒。
说到现在,孤石哪还能不明白无鱼的意思,皱眉道:“师兄的意思……是有人施展邪术,加害了丰隆万岁?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