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有些意外,进入封邑之后佛徒们走走停停,前后大半个时辰,从黄昏到天黑,连个迎来的官员都没有,见不到人又怎么提条件?苦澈哂了下:“常春侯不见我们,我们去见他便是了,领路燕子坪吧。”如果到了小镇还不见人的话,苦澈就会招呼大伙坐下来等,数千人静坐示威,他不怕宋阳躲着不见。
就在他们辨明方向、取道燕子坪后不久,忽然一阵马蹄声响,斜刺里冲出数十骑,个个红衣红甲异常醒目,只要是南里人就识得他们是红波卫。
看样子他们只是从此路过,不过乍遇这么一大群人,红波卫也是一惊,为首的将官一声叱喝,止住队伍,用手中火把往苦澈面前一晃,叱喝道:“什么人?”
“华法寺、红螺寺、清明禅院……”苦澈的大弟子踏上一步,代为通报,不过才刚说了几个字,马上将军就开口打断,声音里居然还带了些欢喜:“佛徒?诸位都是佛家信徒?”
说着,将军翻身下马,抬手打开面盔,饶是诸位法师心中有佛,一见他的样子也都吓了一跳,将军的脸上筋肉扭曲五官错位,再被火光一照,活脱脱的一副恶鬼模样。
不等和尚们惊魂稍定,将军就对苦澈等人抱拳,声音郑重:“末将秦锥,代红波府、常春侯,拜谢诸位大德高僧仗义援手之恩,若能逃脱此难,我家侯爷定为诸多大寺重塑金身,大恩铭记五内!”说完,似乎还嫌不够,秦锥又对着苦澈挑起大拇指,大赞了声:“仗义!”
跟着啪的一声合拢面盔,秦锥翻身上马,扬声喝道:“传下令去,援兵将至,诸寺法师率众先行赶到……”
苦澈完全懵住了,生怕知情人就此跑掉,顾不得身份急忙走上前,拉住秦锥的缰绳:“将军慢走,什、什么大难,这是在打仗么?”
直到此时,苦澈才骇然发觉,将军铠甲上,星星点点都是血浆,秦锥咦了一声,似乎在纳闷‘援兵’怎么会不知道打仗,但顾不得多说什么,当即点头:“山中蛮子出山掠劫,常春侯领着咱们拼了,誓死护卫封邑百姓!”
秦锥声音响亮,信徒们哄得一声就乱了,苦澈却冷笑了一声:“将军说笑了,常春侯也算煞费苦心。”
秦锥哪有耐心和他废话:“说得什么古怪话?你自己睁眼看看,若非有敌人来犯,封邑中会乱成这个样子么?”
话音刚落,不远处突兀传来凄厉嘶嗥,一群身材高大,面色狰狞的山溪蛮冲出黑暗,从四面八方现身杀来,显然前面常春侯的队伍已经完全溃败,挡不住蛮子了。
谁也没见过山溪蛮,但谁都知道他们是山溪蛮,身材、样貌、数量都不是汉人能伪装的,货真价实的、隐匿于深山的、杀人不眨眼的蛮子。
苦澈当真觉得嘴巴里苦头了,惊骇之下咕咚一声摔倒在地,而佛徒的队伍转眼崩散,四处哭喊逃命。
常春侯的确不能打杀佛徒,但他能请蛮子出山,蛮子想打谁就打谁,而且打了谁都是白打……
宋阳依诺不和山溪蛮大队见面,坐在衙门里问承郃:“我和蛮子打仗,保卫封邑百姓,朝廷有嘉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