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宋阳坐在驿馆中,和二傻、萧琪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蟹九爷赶赴蓬莱公干,不知朝中会不会再派下密探来调查自己,谨慎起见,宋阳最近都没和漏霜阁有什么联系,这段日子过得异常轻松。
有关那场大火的准备他全不了解,半个月前,侏儒和瞎子就完成了所有案头准备,剩下的事情也就和他们再没半点关系,全都交由了顾、李、帛去主持,其间从未有人来送过信,不过宋阳明白,没消息就是一切正常、一切顺利了。
正闲聊着,门外人影一闪,施萧晓回来了。
大雷音寺的情形,施萧晓以前曾在闲聊时听阿泰说起过,他了解的这些事情对琥珀异常重要,这些天里两人常常见面……
施萧晓的脸色不太好,见他神情有异,宋阳皱眉问:“怎了?”
“刚从琥珀前辈那里回来,”施萧晓在铜盆中浸湿帕子,将其敷在脸上:“她的事情准备得差不多了,但还差两样东西,一是你的血,另是鳞皮手套,你快些准备好,我送过去,或者……”说到这里,他有些迟疑了:“不知有没有人会盯你,你要是有把握甩开盯梢,我想这趟你能亲自去。”
宋阳没多问什么,稍稍寻思了片刻起身出门,去了回鹘驿馆。过不多久,回鹘武士之首阿夏,带着一批扈从大摇大摆走出驿馆,穿大街过小巷,一副无聊闲逛的样子,走了一阵,进入一家专营民俗玩意的老店,众人绕过柜台直接进入后堂……又过片刻,抹去回鹘装束、换回汉人衣装的宋阳从老店的暗门中悄然走出,很快汇入人流,消失不见。
几拐几绕,宋阳出城,越走越偏僻。也是半个月前,琥珀搬出了漏霜阁,她说自己要专心准备大雷音台之行,在漏霜阁中多有不便,但具体什么‘不便’她没提过。
她搬到了城外,偏黄野外,守着一片乱坟岗子。
大宗师罗冠不在,一品擂将近,他必须回到皇宫随时听候差遣,此刻护在四周的李明玑的人,叶非非在此坐镇,那个偷谭归德时出现过的老汉也在,显然这一伙是李明玑最最精锐的手下了。
一进门,腐烂恶臭、药物和香料的味道混杂一起,扑面而来。这股味道有些熟悉,宋阳仔细回忆后恍然大悟,这是国师身上的味道。燕子坪上国师扑向马车时,他曾闻到过,不过并未太在意罢了。
琥珀的心思用得深,要扮作国师就少不了这股味道。
此刻她已经‘扮’上了,裹胸、垫背,把身形‘修理’得相近国师,脸上带着惨白面具,身上罩着白色长袍,不留一丝缝隙,因为还没拿到手套,她的手也如顾昭君一般,对揣在宽大的袖子里,现在望过去,至少宋阳辨不出真伪。
面具是铁匠萧易在琥珀的指点下打造的,这其中倒不存威胁,铁匠全不知内情,从他干活开始,出门就会有帛先生的人跟踪、回到驿站后有南荣监视,确保他不曾泄密。
显然,琥珀没想到宋阳会亲自来,腹语笑道:“怎么自己跑来了,让和尚跑就是了,明天一品擂,你该安心静养。”
一品擂南理不用打,又哪用养气凝神,再说就算要准备,施萧晓也和宋阳一样是赴擂奇士……果然是做母亲的心思,和儿子一比,其他人都不能算人,可以拿来当牲口使。
宋阳笑着摇头,口中啧啧称赞:“您老这扮相,幸亏我提前知道,要是在外面碰到,我非得把刀子扑上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