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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李明玑恍然大悟,就如付家倒台了但还有残党一样,谢胖子身后,也不是什么都没留下。

叶非非口齿清脆,先把前面的事情大概说了下。跟着帛先生咳嗽了一声,接口说了下去:“老爷出事之后……哦,我家老爷就是谢大人了。老爷出事后,夫人、公子和家眷就离开了睛城,出城不久和旧部汇合,被护送着赶往老爷生前就安排好的隐居之处,不料还是走漏了风声,所有人都死了个干净。从那个时候起,老爷唯一的骨血,就剩五小姐一个人……哦,五小姐就是付丞相的儿媳妇,本名谢孜濯。”

帛先生说话不是一般的啰嗦,但他自己丝毫不觉,语气和善笑容满面,不急不缓:“当时小姐还在付大人的府上,锦衣玉食万事无忧,我们这些人已经变成了‘反贼’,大伙商量着,还是不打扰她了,就这样也挺好。可万万没想到的,付大人也遭了昏君的毒手。唉,本以为丞相府是琼瑶地,哪成想居然是万骨冢……哦,我这么说姑爷千万别怪罪,我这个人心思直、嘴巴笨,掌嘴、掌嘴。”

说着掌嘴,他却伸手从桌上拿起杯茶,润了润喉咙后,继续道:“幸好,以前老爷麾下的好狗子还剩下几个,偏巧有一条从上到下的整线在刑部大牢,总算老爷在天有灵,有惊无险救出了小姐……哦,对了,虽然有‘一条线’,但能力实在不够,充其量也只能救一个,我们做下人的当时也为难得紧,按道理应该去救付家主母,可我们归根到底还是谢家的走狗……姑爷千万体谅、千万体谅。”

‘姑爷’之类的称呼,宋阳不放在心上,也懒得去矫情,望着帛先生问:“你是……”

帛先生咧开嘴巴,笑了:“刚不是说了么,我不过是条狗子……常廷卫都指挥使谢得九谢大人门下走狗。”

自称走狗,点头哈腰,但或许是宋阳五感敏锐,他明明白白地察觉,这位帛先生在说到‘谢大人门下走狗’时,语气中、神情里、目光内都藏了一份只能用‘泼辣’来形容的自豪。

对于自己的身份地位,帛先生打了个‘比方’:“这样说,您看,您麾下不是有位李明玑李大家么?你就帮我当成五小姐的李明玑就是了。”

宋阳明白了,点了下头。

帛先生则继续道:“救出小姐后又等了一阵,等丞相的案子风头平稳了些,我就找到李大家,我是这么想的,现在大家都是那个、那个反贼,倒不妨多亲近些,不是说大伙就此合伙,不过有啥消息多通通气,万一谁家一时手短、缺个钱少个人啥的,就彼此帮帮忙,互相有个帮衬,日子才能越过越好,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要说这几年,也的确得了李大家不少照顾,咱们这些谢门走狗……哦,不是咱们,是我、是我们,您是姑爷,不是走狗……我们都感激得很,天天就盼着能有个什么机会,给李大家帮个忙、卸一卸胸中的愧疚。”帛胖子的话唠唠叨叨,处处透着假惺惺的客套,不过这一点没说错,这些年里在银钱上李明玑没少接济他们。

“不久之前,我忽然接到李大家的传讯,听说姑爷您还活着,小人又惊又喜,开心得我恨不得拎着刀子出去把街坊邻居全杀干净……我还听说,姑爷胸怀锦绣手藏雷霆,才一到大燕就毁掉了整整一座夺山营。”

说到这里宋阳忽然抬头,直视对方。在边关时他做的那些事情大燕无人知晓,就连景泰都不知道他才是‘罪魁祸首’,眼前这个青蛙似的帛胖子竟一清二楚。

帛先生明白宋阳的意思,赶忙笑着说:“姑爷您忘了,老爷以前是做什么?当年常廷卫刺听天下,上至朝堂下到民户又哪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们?那时候要是谢大人突然来了兴致,想知道万牲老号里的羊群明天晚上会叫了几声,我们可都能数得一清二楚……现在么,比起以前是没法说了,但总算还剩下几条走狗,鼻子还在,偶尔也能闻到些味道。”

含糊解释了句,他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姑爷的作为又何止夺山营,您到了睛城没几天功夫,就把镇国公抢到了手、还请来高人治好了他,又算计着一场大火……”

宋阳神情一喜,转目望向叶非非,后者点头:“你那位神医朋友前阵赶到睛城,有她出手医治,谭归德已经醒来了,虽然还不能下床行走,但神智无碍,已开始联络亲信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