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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阳根本就不知道红波卫已经赶来了……此刻他心中只有眼前一战,甚至连为何而战他都忘记了。

自从习武以来,宋阳真正动手搏杀的机会并不多,一年前深山斩杀泰坦鸟、赴青阳途中痛打绸衫青年、选贤擂前力劈哑巴,前后加起来也仅只三次,而且每次敌人的实力都不如他,打得再如何激烈,也完全谈不上‘质量’。

但这一次,人间武学的最高成就、甲顶宗师强大战力,就仿佛一座无法跨越的高山,死死截断了他的生路,宋阳在‘撞山’,明知撞不塌但还是要撞。必死犹不屈、必死仍不弃,不是霸道本色是什么。

而逼着他越来越想拼命、越来越不服气、渐渐忘却所有只求一战的则是……窝囊。

自始至终,陈返都猫捉老鼠般的戏弄着宋阳。先是骨牌后是铜钱,‘暗器’不停射出,全都同一个位置——初羽宝刀的刀身、刀柄连接处。打到现在宋阳劈出无数重砍,可没有一次能够蕴足全力,全都在气势乍起的刹那、被陈返暗器击中‘刀身要害’,长刀无法抑制地自震,力量消散一空。

宋阳一身大力却无法让一斩成形。

在拼命,所以霸道十足;但因憋闷,那份几乎要挣裂天地的霸道尽数被捂在他自己的体内,无从宣泄,正因如此,他也就愈发疯狂,几乎陷入癫魔,除非劈碎桎梏,否则无法自拔。

强烈到无以复加的愤怒在四肢百骸里横冲直闯,血液变得滚烫,身体发肤仿佛被烈焰烧灼,宋阳目眦尽裂……鏖战已经半个时辰,青阳州三千精锐早已集结在侧,但承郃郡主摇头谁也不敢入场打扰。

陈返手中第一贯钱打光,翻手又取出了第二贯。南理币制千文一贯,宋阳已经劈出了千余刀。每一刀只值一文钱。

第一贯钱‘花’了半个时辰,可陈返手中的第二贯钱,只坚持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告罄。不是宋阳的加快了出刀的速度,而是他的‘霸道’越来越狠烈,‘龙雀转’的内力越来越刚猛,‘初羽刀’上迸发的力量也越来越浑厚,以至陈返的一枚铜钱已经无法完全引动刀身自震、无法完全化解那一斩之威。

从一次射出一文钱,到接连两文、三文,只到五文,等陈返取出第三贯钱时,出手便是十钱连击……

真正霸道只有一途:遇强则越强,绝无变通。

压力越可怕,抗力也就越强猛,宋阳便是如此,随着心境的扣合、怒意的爆发,‘龙雀转’的内劲也变得愈发汹涌,爆发出的力量一次比一次更强。

眼中只有一个敌人,脑中只想着当前一斩,当宋阳完全融入‘龙雀’、霸道从心而生时,他就变成了傻子变成了癫子,愚蠢却决绝,可笑但荣光!

承郃郡主不谙武道,看不懂驿馆院中的恶战,但不知不觉里,从她心底渐渐生出了一份恐惧……因宋阳而来,就好像一只小鹿远远看到一头发疯的熊罴,明知熊罴不会冲她而来,但心中还是无可抑制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