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反应过来,一片哄然,见到几个俏美婢女掩袖轻笑,崔焙俊脸红润,再也顾不上风度了,低声抱怨:“姐姐,好歹也给我留点面子。”随之又得意笑道:“不过,这回你却是猜错了,就在前两日,我得了首佳作,远胜于郭璞。”
“是何妙句。”众人半信半疑,纷纷追问起来。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瞥了眼韩瑞,崔焙微笑道:“怎么样,出尘清逸不及郭璞,但是其中豪迈之气却远胜于他。”
“豪气虽足,却非游仙诗句。”有人摇头说道:“怎能与郭仙人相比。”
席间几人附和,崔焙不动声色,只是微笑,却突然问道:“韩瑞,你觉得呢?”
郑淖约忍耐不住,伸出两根润滑的素指,轻轻扯着韩瑞的衣裳,无声无息的提醒起来,这般动作,自然瞒不过众人的眼睛,纷纷露出暧昧的笑容。
“自然。”韩瑞笑道,态度却是十分含糊,不知是赞同,还是反对。
崔焙当然不满,微微讥笑道:“曾闻有人豪言壮语,若论诗文歌赋,可以稳压天下文人,使之不得出头,而今怎么谦虚退避起来。”
谁呀,那么狂傲,众人若有所思,似有所悟,纷纷望向韩瑞,心中却不反感,而是有些释然,觉得年少轻狂,一时放荡不羁,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就是身负盛名,与无名小卒之间的差别,如果是在未名动京城之前,韩瑞现在肯定被千夫所指,不过现在么,却是另外的想法。
“不过是醉后失态,一时妄语而已,直到现在,仍然羞愧惶恐难安。”韩瑞说道,脸上却没见什么后悔莫及的表情。
持才傲物,年轻人的通病,还是可以体谅的,起码在人前时候知道谦虚,众人如是宽慰。
“这才是正理,须知天下才俊,繁若星斗,数不胜数,善诗者不知几何,谁敢妄称尽能胜之。”崔焙理所当然,摆出了长辈的架势,教训说道:“若是以后,你与约儿……身份就立即不同了,以后饮酒,注意节制,免得又大言不惭,贻笑大方,丢了郑家的脸面。”
绝对是故意的,众人心想,悄悄观察郑仁基夫妇的脸色,发现他们神态自若,顿时心中了然,纷纷屏气凝息,静待事态的发展。
是该摔杯拂袖而去,还是唯唯诺诺点头称是,韩瑞犹豫,却听郑淖约埋怨道:“十九舅,怎能这样……”
“我没怎样。”崔焙淡然说道:“不过是道出实情罢了,崔郑两家,向来是以经学传家,诗赋之类,不过是偶尔言词游戏而已,非是正道,我这是在告诫他,莫要舍本逐末,也是为了他的前途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