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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易之走在武延秀的身后,形象就从容多了。他也和武延秀一样,左看看,右看看,不过神色间并没有任何的惊怖,甚至连紧张都没有。不拘是谁,在他的眸子里只能看见好奇,好像还有一点淡淡的嘲讽。

经过某一个卫士身边的时候,张易之看见那人高高举起的弯刀显得特别光亮,比其他任何卫士的刀都要光亮不少,便停住了两步,将一双眼睛凑到了那刀子的锋刃下边,嘴里“啧啧”赞道:“真是一把好刀啊,想必饮血不少了。兄弟,这刀子卖不卖?”旋即,他又像是倏忽之间恍然了,道:“我倒忘记了,你只会鸟语,并不会天朝的语言!”

张易之身后的高延福一直板着脸,听见这话也不由地笑了一声,声音尖细。几名卫士听得这个声音,同时侧目。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高延福有些忸怩地用手轻轻地捂住了自己的“樱桃小口”,面色羞赧。那一群卫士何曾见过一个“男人”做出这般模样,只感觉肚子里一阵翻滚,差点就当场呕吐。

有时候,恶心人也是一个杀伤力很强的杀招。而这个招数,作为宦官的高延福根本就不需要做作,只需要本色出演就行了。

张易之见了这情形,大感有趣,也是“嘿嘿”地笑了一声,向高延福伸出了大拇指,然后转身追上了武延秀。

不多一会,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处大殿,见到了默啜和他手下的文武百官。

“外臣大周淮阳王武延秀、送亲使张易之、送亲副使高延福见过迁善可汗!”三个人学着突厥的礼仪向默啜行个礼,并没有下跪。

默啜显得极为何其,笑道:“免礼了!三位不远千里来到我黑沙城,一路上行程艰难,听说也遭逢了不少的惊险,实在是不容易,本汗在这里代表突厥的数百万牧民向你们表示欢迎。”武延秀讷讷不敢言,张易之连忙道谢。

默啜又道:“对于两国和亲之事,我是极为重视的。所以,前天我刚从战场上退下来,今日便召见了贵使一行。我想知道,贵国的皇帝陛下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呢?”

高延福身为宦官,打开手中一阵捧着的御书匣,从中取出一份制书,开始宣读。

其实,这制书的内容,大家不用听,都能知道得分毫不差。大抵就是为了表示两国世代友好的决心,特意将淮阳王武延秀送到突厥和亲,希望藉此契机,两国能加强相互的了解,更好地发展关系。

那武延秀听见高延福读到自己的名字,面色愈发的苍白,成了名副其实的“面无人色”。

默啜用他那双深邃而又略带玩味色彩的眸子看着下面的三个人,眼中忽然升腾起一抹笑意。待得高延福读完制书,默啜命人接过之后,默啜忽然笑道:“这位淮阳王,身子似乎有什么不适吧,我看他的面色不甚好哩!”

武延秀低下头去,不敢应声。

张易之看见武延秀这般模样,颇为不语。但他知道,现在的武延秀和自己一样,代表的都是大周的令誉,自己不能让他太过难堪了。当下,他连忙说道:“大汗明鉴,淮阳王只是初到贵国,水土不服,身子略略有些疲乏罢了,并没有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