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特勒兀自不服,道:“二哥这话,我倒也赞成。不过,你自己上个战场,怎地也落得个这般结局!你是部落的首领,按理说应该不需要亲自上阵才是!就算上阵,你有那么多亲兵保护着,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呢?难道,难道是那人逼你上阵的吗?”
连特勒点点头,道:“这一点,你还不明白吗?他如今不杀咱们兄弟,一则是因为有你的老师在暗中保护咱们,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咱们兄弟的麾下,还是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士兵的。若是贸然对我们下手,他也怕会惹火烧身呢!”
阙特勒怒不可遏,攥紧了拳头,道:“这厮真真可恶!竟然明目张胆地借刀杀人,今次能害得你受如此重伤,下次还了得吗?”
连特勒摇头,道:“你二哥我又岂是那坐以待人的无能之人。我告诉你,这一次,我本来可以不必受伤的。这一下,是我故意让那人刺中的!”
“啊!”阙特勒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瞪着连特勒:“为什么?”
连特勒忽然一掀被子,若无其事地从容起身,道:“自然是为了我们的部落!他现在是可汗,掌握着绝对的指挥权。你也看见了,他现在在军中声望极高,这次灭掉契丹之后,威信定然还要大涨。这种时候,咱们决计不能违背了他的军令,否则他杀掉咱们,是易如反掌,就连你老师暾欲谷,也无法为咱们求情。这一次,甫一开战,他就屡屡用咱们的部落打先锋,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要消耗咱们的战斗力。待得日后咱们没有了违抗他的实力,他肯定会将咱们的部落整个吞下的。所以,我只有受伤,我受了伤,他就不好再让我的部众上阵了,毕竟,那么多的小可汗在看着,其中绝大多数都曾经是咱们父亲的人,他也不好逼迫过甚!”
阙特勒听见还有这番来龙去脉,心下又是悲愤,又是感动,半晌才叹息道:“只是苦了二哥!”
连特勒摇头道:“这没有什么,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尽快成长起来,成为草原之上展翅飞翔的雄鹰,能够完全盖过他的光芒。到那时候,咱们兄弟也就不必这样提心吊胆地害怕他的陷害了,甚至有可能和他叫板,逼他交出父亲留给我们的一切。”
阙特勒默然半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连特勒在旁边看着兄弟认真的样子,也没有去打扰,只是带着宠溺,静静地看着他。他知道,自己这位兄弟虽然年纪还小,心思缜密却远甚于一般的大人。他陷入沉思,必然是因为一件大事。连特勒在等着阙特勒先开口。
“二哥,不如咱们……”忽然,阙特勒醒觉过来,开口说了半句话,又闭口不言了。
“不如咱们作甚?”连特勒惑然道。
“不如咱们反了,咱们把默啜赶下台去,由你来当可汗!”本来并没有勇气说出来的话,被连特勒这样一问,便如喷泉一般喷涌了出来。
这一下,声音很大,不但连特勒听得清清楚楚,就连那帐外的蜜玛,也听得分明。
出乎阙特勒意料的,连特勒听见这话,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勃然大怒,高声训斥,只是略略叹一口气,道:“三弟啊三弟,这话今天我容许你说一次,以后可莫要再提了,就连想,都不要去想!”
“为何,难道二哥不想恢复父亲当年的荣耀了吗?难道二哥不想洗刷咱们的耻辱,为大哥报仇了吗?”阙特勒不满地嘶吼,就像一只受了伤的雄狮一般。
“三弟啊三弟,有些事情,光靠想,是没有用的。在这草原之上,一切空想都是枉然,实力就是一切,没有实力就什么都没有。咱们兄弟现在手头上这点实力,莫说造反了,保命都嫌薄弱了一些,又如何去与默啜抗衡呢?咱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积累实力,其他的一切都是虚妄,想多了都是罪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