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之想起昨晚之事,连忙辞别了姜家的几个人,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中出了门,被几个士兵领着向驿馆行去。
和昨晚去大牢时候那种忐忑不一样,此时的张易之心情无比的轻松愉快。这不仅是因为方才恰好有一件最为闹心的事情得到了圆满的解决,也因为经过昨晚的听审,他意识到了自己此次的功劳之大。有了这份功劳,张易之对论功行赏颇为期待。
不过,倒是有一件事情让张易之还是有些狐疑。既然他这次功劳如此之大,先前太平公主为何偏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冷落他呢,那架势,放佛是唯恐张易之不知道她在和自己过不去一样。
带着这种狐疑,张易之来到了驿馆外面的院子里,领路士兵前去通禀了,只留下张易之一个人站在那里。张易之的心下不由又生出了狐疑:“这女人莫不是又发神经,专门把我抓过来罚站吧?”
好在,这个念头刚刚兴起,前面便来了一名婢女,向张易之道:“张少府是吧,请随我来吧!”
张易之跟着那婢女转个弯,来到驿馆的主房前停下。那婢女便在外面轻轻禀道:“启禀公主,张少府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让他进来吧!”
张易之听了,便信步走了进去。心下却有些诧异地忖道:“怎么这最中间屋子里住的,居然是公主,而不是皇嗣?难道公主的地位,比皇嗣还高吗?”这时代是极为讲规矩的,而皇家更加讲规矩。若没有特殊情况,这正中位置的房间,自然要留给地位最高的皇嗣,而不是太平公主。眼下这么安排,肯定有内因,但是这内因又是什么呢?
正思忖间,张易之抬眼看见了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正端坐在正上方的案头,低头看着一本书。
一身深色衣衫的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的时候,似乎清减了一点,眉宇间似乎流转着一种和她身份与年龄并不十分相称的忧郁。
“臣张易之参见公主!”远远的,张易之拜了下去。
太平公主抬起头来,淡然地看了张易之一眼,道:“坐吧!”
张易之便在前面旁边的蒲团之上跪坐下来。在这个离太平公主只有一丈多远的地方,他感受到了前面这位当今天子最宠爱的女儿心底的悲哀。张易之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这种感觉却是异常的清晰。
“哎,就算你身在皇家又如何?就算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又如何?就算你权倾朝野,人人震慑,又如何?你还不是不能快乐,你甚至还不如我一个常人快活呢!”张易之有些同情地乜了太平公主一眼。
像是感受到什么一般,太平公主凤目一凝,那种颓然之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