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张闲被张易之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他那乱颤的手指头指着张易之。可以想象,他这样身份的人被小辈玩弄于鼓掌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大伯!”张易之趁机卖萌,道:“你不会和侄儿我生气吧?其实,侄儿只是看大伯你平日里忙来忙去,太辛苦了,才想出开个玩笑让大伯轻松一下。若是大伯就此生气了,未免拂了侄儿一片好心!”
这一回,张闲全身都开始发抖起来,怒极反笑:“好,好,不愧是我张家的儿郎,既聪明又机敏,比起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兔崽子强多了。直到现在,我才是终于有点相信,你说不定真有一天,能有机会看见《耻辱录》了!”
张易之笑道:“多承大伯谬赞,侄儿先下去准备冠礼了!”说着,便向张闲行个礼,也不看张闲的表情,就这样返身走出了屋外。
……
冠礼,在很多年前,曾经是豪门成年男子必须迈过的一道坎。到了如今这个时代,这个礼仪其实基本已经废弃,就连皇宫里都已经没有了这个仪式,只有一些坚持将自己看作汉人正统代表的关陇贵族世家才行冠礼。
定州张家,按照门第,也就是堪堪能挤进这个集团而已。不过,恰是这种处在比较尴尬位置的人家,对于这些礼仪就会越加重视。原因便在于,他们需要通过这种礼仪来炫示他们处在的这个集团,借此来宣扬本族的身份地位。
但今天的这场冠礼,和以往任何一次的大肆铺张、宣扬都有所不同,张家的人显得异常的低调,甚至连宾客都没有请一个、爆竹也没有放一个。可以说,这场冠礼已经把“可持续发展”几个字做到了极致。
张易之坐在马上缓缓而行,在前面为他牵马的正是那个被他间接摆了一道的张才。这厮早上得了张闲的吩咐之后,果真找了十几个人一起来到前往神都的官道上等着。可以想见,他当时的心情是何等的绝望和无助。若是这次的任务,他办砸了,他很难想象盛怒之下的张老太公会如何消遣于他。而官道上来往行人真可以用亿兆计,他们这样大海捞针,几乎是注定要失败的。
没过多久,张闲又派人把他召了回来。这让他又是欢喜,又是更加的愤懑。他欢喜的是,至少眼前这个危机是迎刃而解了,他暂时可以不必担心遭遇老太公的雷霆之怒。而他更加愤懑的是,先前的那一场担心,居然只是别人开的一个玩笑而已!大人物之间的一个玩笑,遭殃的往往就是他们这些处在底层的小人物!
得了张老太公的命令,让他为张易之这个“仇人”牵马,他自然是无比的排斥。但他不敢也没有力量去违抗命令,只好悻悻地牵着马,朝张氏的宗祠行去。
张易之的马前马后,随扈着几名张家的家丁。也不知是太过漫不经意还是他们昨夜没有睡好,他们的队伍歪歪扭扭的,每一个人都显得那么的无精打采。
这些人身后,是小月、刘符度和林秀三个人。刘思礼这厮以“没有什么好看的”为借口,选择了继续趴在床上当猪,并没有相应小月为张易之助威的号召。
这样的一队人走在路上,原本是引不起别人多大的主意的,但事实恰好相反,初时只有几个人朝这边望来。随着队伍缓缓向前,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甚至是尾随而行,造成了一股很大的声浪。
而这人浪这种,绝大多数都是女子,尤以豆蔻年华的少女为主流。她们一个个都是一边走,一边把那柔情似水的目光毫不吝惜地撒播在马上那个年轻的男人身上。
“你看,他好俊啊!”人群中一个带着点羞怯的声音轻轻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