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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不过是乡里小儿,哪里能充作天潢贵胄?”柳先生眼光极为冷厉:“华子西,我久闻你交游广阔,上至紫朱高府,下至贩夫走卒,你都有熟识者。这二位能留于此地,自然也是对我大宋忠直壮烈之士,我只问你们,能替皇帝殿下寻得一专诸否?”

两个太学生相互看了一眼,在对方眼中既看到激动,也看到恐惧,他们有一种自家正在参与甚至主导历史的壮烈感,仿佛在此时此刻,整个大宋国运,都在他们手中一般。

“王府护卫森严,恐怕不易入内。”一个太学生道:“那位沂王嗣子,深居简出,不能进王府,如何能……”

“进王府倒不难。”华岳目光闪烁:“我如今在殿前司任职,藏一两个人进王府,算不得什么大事。王府守卫巡视,我都能弄得到,只要有一个敢死之士便可。”

“我倒识得一个人物,其人家中甚贫,奉母至孝,靠为人帮佣维生,读过几天书,一向以墨家自诩,性急刚烈,若以言语激之,再以重义诱之,必是肯做的。”另一个太学生道:“只是他家老母,须得好生安养。”

“他之母便为我之母。”华岳断然道:“且领我去见那人,只须有我一条命在,必不让他之母受得苦累!”

注1:右庠即太学,此时武科主要考策论。

注2:即酒类专卖制度。

注3:陈少阳即陈东,欧阳德明即欧阳澈,都是北宋时太学生领袖人物,慷慨激昂敢于任事,先后因诋忤权贵而死。

一零二、深谋远虑有晋卿

流求护卫队对耽罗的高丽人几乎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不足十日,便将最后一起妄图抵抗者也清除了。

经过辨别,所有高丽人都被抓上此后来跟来的三远船上,三远船是探险商运两用船,运人虽是不多,但高丽人也是极能吃苦的,一艘船上塞个三百号不成问题。

三远船回程之时还是遇到了麻烦,因为距离不是太远,所以三远船并未经悬岛补给,而是直接驶向淡水。可在航行了三日之后,遭遇风暴,三远船中的“章渝号”飘离了原先航道,在风浪中挣扎了五日五夜,便是最有经验的水手也觉得保不住船之时,他们终于被风带到了陆地。“章渝号”搁浅,船底受损严重,显然是不能再用了,他们不得不领着数百高丽人弃船上岸,寻着人家打听,才知道飘到了琉虬中山国。此地与流求同音,距流求也极近,往日里总有自倭国往淡水去的流求商船自此经过,故此章渝号上义学三期的阮若琅与船长一商议,便领着船上数十水手与三百高丽人在此暂居,等候流求商船过来。

那高丽人几顿饱饭吃下,又时不时在菜中寻着两块咸肉,早已忘了自家是俘虏,加之对付这些人流求自有一套章程,便是红袄军那般桀骜不驯、金国官员那般自命不凡,到得淡水也是被揉捏得要圆便圆要扁便扁,何况是这些过惯了苦日子的高丽人。

那中山国国王姓尚,听得有只大船在自家岛上搁浅,极是欢喜地带着人来拾飘落,结果迎面遇上的却是全副武装的“章渝”号上的水手。这位尚王是有几分见识的,立刻改了主意,遣了个通译来问候交涉。这边也不为己甚,只是说来自流求,因为船只搁浅故暂在岛上借住一段时间,若是尚王肯与方便,日后便有重报。

至于尚王若不肯与方便会如何,那双方都是心知肚明的。尚王心中思忖,以他中山国之力,吃掉这数百人自是没有问题,只不过自家损失也必大,平白地便宜了南山国与北山国。况且这数年来,他从过往的流求商船处也得知,如今有人在流求建城拓地极是兴盛,那流求商船之大他也是亲眼目睹,心中早生向往之心,若是吃了这些人,接下来流求来报复却不是他所能承受的。故此,他立刻笑脸相迎,免不了送肉送酒。只是这尚王虽据地称王,实际上也是极穷的,当不得大宋的一个土财主,每日供应这三百余人酒食,渐渐有些拮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