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给一个病人开好了药方,但对方却只拿出来五枚铜钱,这点钱,连药钱都不够,更别说诊金了。
周定很想说钱不够,但一对上病人惶恐无助的眼神,心头就蓦然软了下来,他下意识的瞧了眼老妻,随后轻轻摆了摆手,示意病人去取药,心下一叹,罢了,就当是给儿孙积福了。
不提儿孙还好,一想起儿孙,他的心头便是一疼。
那病人也知道钱不够,见状赶紧跪下给周定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爬起身,将手中的药方交给了周姜氏,周姜氏接过药方,什么也没说,只是机械的按药方拿药,宛似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头人一般。
就在这个病人取了药,走出店门后,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骚动,原来是唐郁香自见到这些流民后,就没有了吃饭的念头,等菜端上来没吃上几嘴,就结完帐,拉着知秋知冬跑了下来,一楼大厅的护卫们见状,自然也顾不上再吃肉喝酒,哗啦啦全部跟了上来,他们直到现在,还搞不懂主子怎么一声不哼的就跑下楼来。
唐郁香是什么人,什么打扮,硬生生挤到这么一群人当中,自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一边走,唐郁香一边凝视这些病人的面相,一双柳眉越皱越紧,人群中也有不少的妇人,她停下了脚步,对着一个抱着小孩的中年妇女问道:“这位大嫂,你是哪里人?我且问你,你有多久没有吃到盐巴了?”
那中年妇女见唐郁香衣着华贵,都不敢正视,低着脑袋回道:“回夫人,民妇是北方人,来自盛洲,因为家里遭了旱灾,麦苗都死光了,这才为了活命,逃荒到了这里,民妇一家是讨饭讨来的,也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吃到盐巴了。”
唐郁香自年幼时就被唐夫人欺凌,她知道饿肚子有多难受,闻言鼻子一酸,差点掉下几滴眼泪,她伸出手,将小孩的衣襟拉松了一些,仔细看了看,叹道:“你们全家是因为太久没有吃到食盐的缘故,这才会脖颈肿大,这不是什么大病,也无需吃药,只要以后吃饭时,放入些盐巴就成。”
那妇女连忙说了几声谢谢,不过她仍抱着孩子没有离开。
知秋见状眉头一挑,不满地说道:“我家二奶奶医术高超,说你吃些盐能好,就一定能好,干嘛还待在这里,请这里的医师看病抓药,难道不用花钱么?”
那妇人看了身旁的男子一眼,尴尬的涨红了脸,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
知秋嘟着嘴狠狠跺了下小脚,刚待再说些什么,却见主子向前走了几步,又给人看病去了,只好舍下这三口之家,紧跟了上去。
唐郁香医术高超,只是行走间,就将这些人的病情一一道了出来,不过这些百姓虽然嘴上都说了声谢谢,但却是没有一个人离开,见到这一幕,直把知秋给气的小脸泛白,以为他们不信任唐郁香的医术。
还是知冬眼力准一些,她见这些人衣衫打着补丁,神色忸怩尴尬,心中顿时有了想法,伏身到主子的耳边道:“二奶奶,是不是这家掌柜的心肠好,不收药钱,所以这些人才站在这里不久呢?”
唐郁香只顾着给病人看病,倒是没有深想,闻言点了点头道:“嗯,倒是有这个可能,而且这些病人也没得什么大病,大多只要吃几味简单的草药就能治好,对药铺来说,也不算多大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