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躬身道:“是。”大统示意,黄锦搬过一个绣龙墩来到徐阶面前。
徐阶身子一震,眼圈立时红了,翻身跪倒,哽咽道:“臣诚惶诚恐感激涕零皇上如天恩德。”
大统微笑道:“这是你应得的,黄锦搀起徐阁老,扶他坐下。”黄锦搀扶起徐阶,扶着徐阶坐下,又躬身退回原位。
大统瞧着擦泪的徐阶,微笑道:“朕年岁也老了,能理解你的苦处,这朝会一时半会完不了,你我君臣都勉为其苦吧。”
徐阶躬身哽咽道:“臣本驽才,蒙皇上不弃,拔擢恩赏得以服侍陛下近二十年,君恩至深,臣感铭终身。刚才皇上说臣苦,与皇上肩负着九州万方,抚育恩养我大明亿兆臣民的重担相比,臣何苦之有。在臣看来,在我大明的臣民看来,这天下最苦的就是皇上你啊!”
大统静静的看着痛哭失声的徐阶,沉默了片刻,沉声道:“这话说的有良心,不愧是朕的股肱之臣。”眼神转动,瞧向李春芳等人,一股无形如山的巨大压力瞬间逼压了过去,李春芳等人的心都暗暗一紧,一股寒意顺着大椎急速下滑。
大统的目光瞧向微垂双目,脸上的恭谨透出一股子憨厚孝顺味道的陈烨,双目微眯了一下,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沉声道:“今儿将你们全都召来,是因为最近这宫里宫外突然热闹起来了,热闹好啊,朕最喜欢热闹。孟子不是有云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君臣同乐,岂不更好?”
大统平静的话语在大殿内微微响起了回声,可话音刚落下,大殿内立时又恢复死一般的沉寂,徐阶等阁臣堂官全都屏住呼吸,体内都涌起了彻骨的寒意。
只有陈烨满脸感动至孝之色抬头瞧向大统,似乎压根就没听出大统平静话语里隐藏的阴森。
大统的目光再次瞟了一眼陈烨,眼角轻微跳动了几下,暗暗咬了咬有些发痒的牙,将目光收了回来,又好气又好笑的下意识笑了一下,瞧向脸色微白的徐阶,问道:“徐阁老,热闹太多,朕一时也难取舍,不如咱们先易后难如何?”
徐阶急忙压下心里惊忧嘈杂,躬身道:“臣、臣谨遵圣命。”
大统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狐疑的瞧了一眼徐阶,点头道:“好,咱们就先说第一件,朱载圳。”
“儿臣在。”陈烨闪身出列,翻身跪倒在地。
大统瞧着依足朝廷规制,跪姿将忠孝显示的淋漓尽致的陈烨,眉棱骨轻跳了一下,嘴角绽起玩味的笑意,低沉的问道:“朱载圳,这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算今儿,你上任也有些时日了,今儿当着满朝的重臣,朕想请问,你办公的衙署在哪里?药医部各级官吏又在何处?你该不会告诉朕,时至今日你还是千顷地里一棵苗吧?”
陈烨伏地答道:“儿臣回禀父皇,药医部各级官吏,除京城衙署外,南直隶及各省府州县药医官吏,需要等第一届全国医事资格考试结束,儿臣从录取名额中,依据其所在各省,择优挑选药医官吏。至于京城衙署,儿臣参照吏部,草拟出一份官员名单,除却儿臣这个尚书外,左右药医侍郎各一人,下属国药厅和卫生厅,其中国药厅分为草药厅和成药厅,各有司务二人。卫生厅司务二人。另有检验、稽查、组方、考功四司,各药医郎中一名,药医员外郎一名,药医主事一名。请父皇御览。”陈烨从袖内掏出一道奏本,双手高举。
大统微眯着眼瞧着陈烨高举的奏本,沉吟了片刻,淡淡道:“朕信得及你,草拟官员名单朕就不看了,你自己斟酌吧。但要牢记一点,官职乃国之名器,绝不可轻授,你要慎之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