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知晓,是因为伪造圣旨的大逆之罪,但草民可对天发誓,草民是冤枉的。”
陈烨冷冷的看着胡宗宪:“关于在你写给罗龙文那封昏聩不知形势,依旧将全部希望寄托严氏父子的信中,发现的那道你亲笔手书的假冒圣旨的这项罪,真也罢,假也罢,咱们可不提。但南京给事中陆凤仪弹劾你的十大罪状,总不是假冒的吧。”
“他、他是受徐阁老暗中指使,草民只是成了首辅之争的牺牲品而已。”胡宗宪低垂着头,颤抖说道。
陈烨微微一笑:“本王不否认你所言,可徐阶并没有无端捏造,就是下手狠了一些罢了。但是……”
陈烨的脸色阴沉下来:“胡汝贞,说实话,你这个人贪财好色,谄媚阿谀,总督浙直军务时,既侵吞军饷,又在浙江民间加征提编等苛捐杂税,横征暴敛,截留浙江盐银,中饱私囊。总督银山的称号可谓当之无愧。你所得脏银除了大肆挥霍,一部分建庭院豪宅,蓄养大量美妾歌妓,供你花天酒地外,另一部分都拿去孝敬了严氏父子,以图保你官位。你与严氏父子勾结这些年,狼狈为奸,甘当他们的鹰犬,为严氏父子排除异己,坏事可是没少做。更让本王不齿的是,你竟然谄媚无耻到拿白鹿之类的凡物撒弥天大谎,称它是神鹿临凡,向皇上献所谓的天降祥瑞,以求加官晋爵,步步高升。胡汝贞,本王没说错你吧。”
胡宗宪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身子轻微颤抖着,如坐针毡一般坐在绣龙墩上,声音有些嘶哑道:“既然在王爷眼中,草民如此不齿,为何、为何王爷还要出手相救草民?”
陈烨淡淡一笑:“你的人品说实话委实不怎么样,虽然算不得小人,可也是下作了一些。但是疵不掩暇,胡汝贞,你是有真才大才之人,这些年抗击倭寇,守土有功,本王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胡汝贞是有大功于天下苍生的,千秋史册也不会委屈了你这位大英雄。冲这一点,你所做的那些龌龊事,都可不值一提。”
胡宗宪身子剧烈一震,猛地抬起头,看着陈烨,脸上的肉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扑通跪倒,大声喊道:“王爷!”双手拄地,眼泪夺眶而出,溅打在猩红的地毯上。
“主子。”李准怯懦的声音传进偏阁内,随之,李准手托着托盘犹豫着走了进来,托盘内摆放着几盘切好的冒着寒气的刚从冰窖内拿出的西瓜、葡萄等时鲜水果。
胡宗宪急忙抬袖擦去脸上的泪水,神情有些尴尬的瞧了一眼李准。
陈烨斜睨着眼,瞧着李准,李准手一颤,险些将托盘扔在地上,脸色有些发白的谄媚笑了一下:“奴才、奴才给您送水果来了。”神情难掩慌乱的走向右侧长条书案。
“出了什么事?”
李准惊得手一哆嗦,托盘落到书案上,书案上响起瓷器的碰撞声,几粒紫红的葡萄从盘内跳出,掉落在地上。
“回主子,没、没什么事。”李准转身慌乱的陪笑道,眼神瞟向跪在地上的胡宗宪。
胡宗宪警觉,忙伏地叩头道:“草民先告退。”站起身,要往外走。
“不必回避。”陈烨冷冷的看着李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