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统目光透过殿门,瞧着冯保引着陈烨下了丹樨,脸上浮起玩味怪异的笑意,轻拂大袖,站起身,黄锦陪笑过来:“奴才服侍主子休息。”
大统淡淡一笑:“朕像体力不支乏透了吗?”黄锦一愣,尴尬笑着收回要托扶大统右臂的手。
大统慢步走向殿门,负手站在殿门前,目光瞧着殿外大坪跸道上冯保引着陈烨走向宫门,沉吟了片刻,突然沉声道:“陈洪。”
仿若霜打一般发蔫站在一旁的陈洪,闻声,激灵醒过神来,急忙抬起煞白的脸,惊恐的瞧向大统:“奴、奴才恭听主子吩咐。”
大统望着殿外,淡淡道:“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回主子,奴、奴才没、没想什么。”陈洪惊慌的躬身说道。
大统笑了一下:“没想什么就好,去将朕那身就是江南织造局上个月呈送的金丝双绣衮龙流云夏服送到裕王府去。”
陈洪一愣,晦涩的眼眸瞬间亮了,激动地说道:“哎,奴才这就去取。”
“还有朕听说那个为朕生了孙子,裕王很宠爱的妃子,她姓什么来着?有名字吗?”
陈洪激动得语无伦次道:“回主子,裕王侧妃姓李,字彩凤!”
躬身站在大统身旁的黄锦身子也是剧烈一震,惊喜不敢置信的看着大统。
因为一年前,裕王生子,消息报进西苑禁宫,当时正在万寿宫谨身精舍修玄的大统闻听喜讯,不仅没有一丝喜色,反而勃然大怒,暴跳如雷,当即将报讯的牙牌少监打了个半死,并在那几日,因性情暴怒蹂躏死了不下十余名宫女。裕王听闻,吓得大病一场,不仅小王子到了满月都没敢剃头,又因为大统迟迟不赐名,因此快一年了,时至今日裕王的这位小王子连个乳名都没敢有。
今儿主子这是怎么了?竟然无缘无故提到了裕王侧妃李妃?黄锦惊喜的目光中露出惊疑之色。
大统笑了一下:“李彩凤,这名字起的吉利,果然是乌鸡变凤凰了。朕的这个儿媳妇有功啊,为朕生了孙子,使皇室血脉绵延。对了,朕听闻朕的这个儿媳妇很喜欢息香,去给她送一匣暹罗国进贡的上品息香,就说朕很感谢她。”
“奴、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取夏服和息香。”陈洪惊喜的有些语无伦次,转身飞奔向西暖阁。
刚才听闻了大统和景王的对话,陈洪那颗心就如同掉进万丈冰窟窿里,感觉前途渺茫黯淡到了极致,一阵阵的惊怖感席卷全身。
可随着突然惊闻到从大统嘴里说出做梦都没想到的惊喜振奋话语,那颗冻僵的心又充满超强的活力从极度寒冷的深渊内复苏激射而出,砰砰的狂跳着,那张煞白的茄子脸也泛起红晕,兴奋得满面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