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急忙跪爬着从精舍中央来到坐台前,“不要跪爬,走上来吧。”大统语带沧桑的说道。
“是,主子。”黄锦咬牙慢慢站了起来,摇晃着上了三层台阶,来到大统面前跪下,泪眼婆娑瞧着大统。
大统微笑道:“说你几句,就梨花带雨,至于的吗?”
黄锦哽咽道:“回主子,要不是怕主子嫌奴才哭声难听,奴才早就号啕大哭了!”
大统微微一笑,长叹了口气,叹气声竟透出了苍凉。黄锦惊慌的急忙擦去眼泪,望着大统。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都喜欢裕王吗?”大统问道。
黄锦心里明白这个他们指的是徐阶等朝廷大臣们,忙躬身说道:“奴才以为是因为裕王殿下天性仁厚,严己宽人,有慈爱之心。”
大统笑了一下:“朕一生刚强,自登御以来乾纲独断,大权从不旁落。他们对朕是既不敢怒也不敢言。”黄锦心里一紧,不敢说话,瞧着大统。
大统低沉的问道:“黄锦,你觉得你觉得徐阶这个内阁首辅和昔日的严嵩有何不同?”
黄锦想了片刻,小心翼翼的答道:“严嵩辅政二十年,结党营私,擅权误国,滥用私人,侵吞国帑,可谓大奸巨恶。可徐阁老不同,自被陛下委以首辅,就书三句话悬以内阁值房,‘以威福还主上,以政务还诸司,以用舍刑赏还公论。’辅政以来,朝纲颓势一震,广开言路,宽释帝心,臣工上下一心,使陛下与民休养生息,无为之治得以延续。”
大统冷哼道:“你说严嵩的那些话,不过是御史言官们的官样文章而已。朕今日对你说句从未对人言的话,说严嵩擅权误国,朕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在大明两京一十三省数十万臣子中,若论忠心,严嵩当得起第一臣子了。因为他严嵩做什么,不做什么,心里始终都有我这个君父!”黄锦脸色一变,眼神发虚的躲开了大统刺眼的寒芒。
大统脸上露出阴冷尖刻的笑意:“至于结党营私,侵吞国帑,严嵩父子重用的那些人中是有不争气该杀之人,可也有国之柱臣!他徐阶倒是不结党营私,可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徐阶倒是不贪,天下清流之牛耳,可严嵩父子及其党羽贪墨的那点银子,恐怕不及他徐家扫扫门缝来的多吧!”
“主子!”黄锦惊骇的失声说道。
大统轻吁了一口气,冷笑道:“你放心,朕只是说说心里话,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朕的这个破家还指望他这个外相裱糊挡风遮雨呢!黄锦,你知道朕为什么要罢黜严嵩吗?”
黄锦慌乱地摇摇头:“奴才愚钝,不、不知。”
大统瞧向黄锦,眼中闪动着异样刺眼的光芒,低声道:“朕是被他们逼得,不得不舍弃严嵩,朕也是在壮士断腕,他们明里是针对严嵩,内里却是剑指朕!因为朕的乾纲独断,挡了他们多少擅权威福,多少暴敛之民财,他们与其说是恨严嵩,倒不如说恨朕这个君父更贴切!哼!朕也是无奈,不得不退让!徐阶挂在内阁值房的那三句屁话,是挂给朕看得,他是怕朕恼羞成怒,裱糊出来给朕的清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