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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行头戴明阳巾,身穿一身暗花仿若青花瓷一般上等湖丝大袖道氅,手里拿着一卷书,坐在书案内。瞧见陈烨进来,不待陈烨施礼,笑道:“在老夫家里,就不必那么多俗礼了,小友快请坐。”

“多谢大人。”陈烨迈步来到书案对面的座椅坐下了,瞧着书案内的申时行,心里升起一股滑稽的感觉,仿佛又回到高中时代去教导处见教导主任时的场景。

竹帘掀起,申豹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将盘内的茶碗放在书案上,又躬身退了出去。

申时行笑道:“小友,请喝茶,老夫的书房简陋了,让小友见笑了。”

陈烨笑着欠身道:“说实话,晚辈刚进入书房,委实吃了一惊,但转而一想,也就不觉得奇怪了。大人若不是博览群书。学贯古今,又岂能位居庙堂,身居高位,握天下刑名之权。”

申时行笑着微叹了口气:“小友谬赞了,回想当年寒窗苦读,求得就是科举高中,能一展胸中抱负,经世济民。唉!可如今……”申时行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双眼慢慢扫视着书架上密集的书籍:“这书架上的书自从做官以来,已有很多不曾翻阅,它们也寂寞多年了。”

陈烨笑笑没有说话。申时行恍然,笑道:“老夫一时感慨,让小友见笑了。”

陈烨忙笑道:“大人这话草民实在不敢当,大人书架上这些书,大多草民慢说见就是听都未曾听闻过,说句不怕让大人见笑的话,草民坐在这里,瞧着它们,实在是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申时行哈哈一笑:“小友是第一个在老夫书房说这样话的人,老夫再次领教了小友爽达的性格,与小友交谈,老夫身心俱悦。”

陈烨苦笑道:“草民汗颜。”

申时行抬手做了个请字,笑着端起茶碗,揭开盖碗,轻呷了一口,瞧向喝茶的陈烨,沉声道:“老夫调阅了柳湘泉的案卷。”

陈烨忙放下茶碗,望向申时行。申时行犹豫了一下,道:“也是今日调阅案卷,老夫才知晓,柳湘泉已不在刑部大牢关押。”

陈烨吃了一惊,柳湘泉不在刑部大牢?!脱口问道:“那他在哪里?难不成被人放跑了?”

申时行笑了:“小友这话说得有趣,从刑部天牢内逃走,慢说是在本朝就是遍阅史册,恐怕也是闻所未闻吧。”

陈烨脸色一红,尴尬的欠身道:“草民言语无状,请大人恕罪,不过刚才大人所言,实在是让草民震惊不已,柳知府竟不在刑部天牢,这也未免耸人听闻了。”

申时行点点头:“在大明朝从刑部天牢内将囚犯弄走,事前事后都不知会我这刑部尚书,只有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