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醒了。”陈烨端着瓷勺喂着病儿，没有回头，微笑道。

高启脸色一红，急忙擦去嘴角和胡须上沾着的涎水，从地上爬起，又坐回红木躺椅上，尴尬道：“年岁大了，熬不了夜了，只想打个盹，没想到竟睡到这般时辰了。”

陈烨微笑道：“不知前辈做了什么好梦，呼噜震天不说，还一个劲的乐，说出来让晚辈也乐乐。”蹲在一旁的乳娘扑哧笑出了声。高启立时闹了个大红脸，尴尬的咳嗽起来。

陈烨将空碗交给乳娘，慢慢站起身来，乳娘接过碗，也站起身，福了一下，捧着碗向院外走去。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老夫要不是被你骗了上了贼船，焉能在她面前出丑！”乳娘刚离去，高启就恼羞成怒，低声咆哮道。

陈烨迈步走到躺椅旁，又蹲下身子在冒着热气的铜盆内拿起一块浸湿的棉布手巾，绞干，递给高启，笑道：“擦把脸吧。”

高启气哼哼的接过手巾：“这还差不多。”边擦着脸边瞧着静悄悄的院落，低声问道：“这院内怎么这么静？”

陈烨笑了一下，道：“府里的仆人婢女都让申大人打发去钱侍郎家帮忙去了，天还没亮，这院子里可是乱糟糟一片，前辈当时正在呼呼大睡，应该没听到吧。”

高启不好意思的将手巾递给陈烨，嘿嘿一笑，低声问道：“钱侍郎没了。”

陈烨点点头：“大约寅时末来送的消息。除了申三公子夫妇和两名仆人婢女还有一名乳娘，恐怕申府全空了吧。”

高启点点头，猛地脸色一变，失声道：“都走光了，饭食怎么办？难道要老夫和你饿上一整天不成？”

陈烨笑着抬手指了指高启身后，高启扭头望去，立时眉开眼笑，急忙站起身来，来到身后不远处的小方桌前，瞧着桌上精致的四菜一汤和馒头花卷，咽了一口唾沫，急忙坐下：“小子，过来吃饭。”

陈烨摇头笑道：“早饭吃的有些多，现在还不饿，前辈自己吃吧。”走到躺椅坐下，将手巾扔进铜盆内，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躺在了躺椅上。

“早饭？！”高启一愣，抬头瞧了一眼头顶刺眼夺目的日头，老脸又是一红，干笑道：“竟睡到晌午了，老了，精神头确实是不足了，嘿嘿，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不客气了。”拿起一个花卷夹着菜吃了起来。

一袋烟功夫，高启打着饱嗝走了过来，拍拍陈烨：“小子，挪个地。”陈烨苦笑着坐起来，向边上挪挪，高启大马金刀坐下了，瞧着病儿，嘿嘿低笑道：“这小家伙，呃，别说确实有点意思，呃，折腾了一晚上，这又一上午，老夫竟然没听他哭一声。”

陈烨微笑道：“也许他明白咱们是在救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