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彦冲移动目光,望向妻子,问道:“外面现在怎么样?”
完颜虎的心一直放在丈夫身上,对杨应麒又十分信任,所以竟未过问外面的事,这时折彦冲问起便不知如何回答,回顾折允武向儿子求助,折雅琪已经说道:“听说七叔让任得敬进驻西山,石康在城内驻防,宫中换了一轮宿卫,宿卫头领都是熟人,母后和大哥都见过了。相府、枢密院、四岳殿那边,听说都没什么变动,七叔说一切等父皇醒了再说。”
折彦冲颔首道:“好,应麒做得好。”又道:“趁着我现在精神好,你去给我传话,我要见见他们。”
“现在?”折雅琪眨了眨眼睛道:“天都还没亮呢。要不我给父皇盛碗粥来,父皇你吃了之后再见他们。”
完颜虎道:“是啊。”折彦冲却摇头道:“不,他们睡少些没关系,但我却不知道还能清醒多久。”
折雅琪道:“那好!我现在就去!”出去传了旨意后,再进来时手中已多了一碗粥,近前道:“父皇,先吃点,等你吃完了,他们兴许就到了。”
折彦冲道:“我吃不下。”
折雅琪劝道:“多少吃点,来。”折彦冲这才慢慢张开嘴,让女儿喂自己喝粥,他喝得慢,才喝了半碗杨应麒和欧阳适便进来了,跟着是韩昉、刘萼。杨应麒欧阳适一直呆在宫中,韩昉、刘萼候在宫外,所以这两拨人来得最早。杨应麒进门后叫了声大哥便站在一边,欧阳适却哭了起来道:“大哥……你……你怎么伤成这样……”到韩、刘二人进来,韩昉是抢着到床前磕头垂泪,刘萼则不怕肉麻地嚎啕大哭,折彦冲微微皱眉,嘴里吐出一个字来:“烦!”折雅琪回顾道:“你们别哭了!父皇说烦!”吓得韩昉、刘萼赶紧住口,退在一边,列于杨应麒、欧阳适之后。
不久相府、枢密诸大臣到齐,折彦冲挥手让女儿退下,一屋子都是呼吸声,却没一个人说话。过了好久,折彦冲才道:“这次南征,得失功过,暂时就不说了,千秋以下自有定论。现在,我们说说往后的事情。”
诸大臣都屏住了气息,折彦冲道:“我这次受伤,日日阵痛,痛得最厉害时几乎就要发狂!我也不知道这伤能不能好,就算能好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所以这段期间,我是不能理事了,我担心万一我真发了狂,那大汉岂非要由一个癫狂之人来统治?那不行!”
韩昉刘萼伏地痛哭道:“不会的!不会的!陛下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
折彦冲却摇手道:“不会最好,但为防万一,总得有个安排。”
众人听到这里都忍不住心跳加急,欧阳适问道:“大哥,你打算如何安排?”说着便向折允武望了过去——不止是欧阳适,屋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折允武身上。
折彦冲也看了折允武一眼,却说道:“太子已经成年,按理可以担当国事了,如果我死了,自然是由他登基。不过我现在毕竟还没死,加上局势险恶,我担心他经验不足,应付不了内内外外这么多的变故。所以我想在我患病期间、太子登基之前,暂时将皇帝的权力裂而为七……”
众人听到这里无不大奇,却听折彦冲继续道:“趁着我现在还清醒,你们给我作证:从我说完这番话起,皇帝之权,由皇后,太子,杨应麒、欧阳适、萧铁奴、杨开远、阿鲁蛮七人代摄,七人有四人一致便可行皇帝之权。”说到这里目视欧阳适道:“总议长,我这个决定,你不会反对吧?”
欧阳适虽然久经大事,但突然听到折彦冲作出这等完全出乎自己意料的重大安排脑中也是一片混乱,气势上又完全被折彦冲压制住,脱口而出便道:“当然不反对,当然不反对。”
“好。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折彦冲又道:“这七个执政,以杨应麒为首;那半片虎符,由皇后掌管;皇帝印玺,由太子掌管。七人中有四人一致,事便可行,皇后不能拒交虎符、太子不能拒不用玺;七人若不能决,则召开元国民会议议定!摄政期间,七人所享有之豁免权与皇帝等,若犯大错,先由谏官弹劾,元国民会议逾七成通过方能暂罢其职,然后再交大法官论断其是非,斟酌其功过。”顾视李阶道:“大法官,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