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曹广弼上奏自请削权,士林赞声一片,随后刘锜、种彦崧都有附议。折彦冲便依其所请,让杨开远杨应麒将边境将帅的权责剖析清楚,使军机民政、兵权财权泾渭分明。这场调整下来,尽管以曹广弼为首的秦晋将帅权力大受限制,但东海与秦晋之间的关系却大见统合,塘沽中央政府对地方的控制力大大增强。
汉廷内部经过这场权力调整之后,曹广弼和折彦冲的互相信任大为增强,而基于这种信任而构建起来的中央与地方、文官与武将、东海与秦晋间的平衡,也成为汉帝国构建其和谐政治的基石。
曹广弼的自请削权是西北系军政势力对折杨中央的妥协,但这个自请所造成的影响却不仅限于西北,连东海欧阳适这边也受到强大的冲击!
曹广弼的奏表到达折彦冲手里之后,折彦冲便转给杨应麒参详,杨应麒拿到奏表之后,便抄写了副本,分别寄给阿鲁蛮和欧阳适,阿鲁蛮那边很快就有了反应,表示要以二哥为榜样,请中央下令厘清东北军政权责,但东北的军政权责其实早就厘清了,所以阿鲁蛮这边根本就没动,只是由折彦冲加以表彰而已。
可欧阳适这边就不同了,欧阳适在东海,权力包揽得比曹广弼在秦晋还要泛滥,南洋诸岛商道之交通贸易,流求麻逸官员之提名任命,处处都有欧阳适的身影。
杨应麒的书信以最快的速度南下到达舟山群岛,欧阳适拿到之后往桌上一拍,愤愤道:“老二傻了么?老大还没开口,他就巴巴地自请削权,那对他有什么好处!”
“那还用说!”欧阳济在旁,说道:“他自然是要向大将军表忠心了!”
欧阳适哼道:“表忠心!他要表忠心,也不用搞得这么大!”又道:“还有老七,老二要表忠心,他自己表就是了,特地转这封信来给我作什么!”
陈奉山在旁,劝道:“贤婿,且勿生气,依我看,杨七既然写了这封信来,我们怕也不得不有所表示。”
欧阳适问:“什么表示?”
陈奉山道:“上表附和啊。”
欧阳适冷笑道:“上表附和?那是不是我也要像老二一样,管军不管民?只管带水师,这南洋的商道,香料的榷税都不管了?”
陈奉山听了不禁一窒,他在欧阳适的支持下控制了南洋的香料航道,所以才能在短短几年内便积聚了敌国的财富,要他放弃南洋商道的垄断特权,那好比要了他的命根!
“这个南洋商路,那是万万不能放开的。”欧阳济说。香料贸易虽然是陈奉山在主持,但欧阳济也有份,所以对这桩垄断权也不肯放开:“但别的事情,却可以考虑放一放。”
欧阳适便问哪些可以放,欧阳济道:“一个月前,塘沽不是刚派下二十几个人来接手流求的几个县港的庶政吗?我看就把这一块放给他们吧。”
自杨应麒南巡、陈正汇北上以后,中央政府对流求的控制一直在加强,但真定之败以后,欧阳适在流求的势力又再次抬头,如今流求官员虽仍然都由中央任命,但上任前若不得欧阳适首肯,到了流求势必寸步难行,一有差池祸患立至。这次中央政府征调了流求南北两港七县二十三名官员北上进入中枢,又下放了相同数量的官员补了这些缺,在同一时间内进行这么大的调动,而且调动之前也没跟欧阳适打声招呼,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欧阳适对那件事情十分不满,只允许六县官员十四名北上,发下了十四个缺,其他九名官员——尤其是南北两港政务官的缺却都还被欧阳适以种种理由掐住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