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盛况使老妇人吓了一大跳,她赶紧急关门,段升云却一把将门摁住,压低声音恶道:“你不得无礼,皇帝陛下来了。”
老妇人虽然贫寒,但武家毕竟曾是高门大户,只略略一愣神,她立刻便反应过来,一眼便看见了张焕,连忙拉着孙儿来到张焕面前跪下,“贱民武氏,叩见皇帝陛下。”
“不用客气!”张焕温和地摆了摆手问道:“武元衡是否在家?”
“在!他正躺在榻上,有伤在身,他不能来迎接陛下,万望陛下恕罪。”
“朕就是来看他伤势。”张焕背着手走进了院子,院子里的狗已经被武元衡的妻子牵走了,房舍虽然简陋,但十分干净整洁,房子狭小,进不了多少人,数十名贴身侍卫簇拥着张焕进了内宅,在外房和内宅间有一个小小的天井,种了一颗银杏,树高五丈,正枝繁叶茂,浓浓的树荫遮住了整个内宅,天井里还有一些石桌石凳,石桌上刻满了经文,看得出是武元衡从小读书之处。
这时,居中的一间屋子里传来了武元衡哽咽的声音,“陛下,微臣怎敢劳动陛下来亲自探望,臣粉身碎骨亦不能报矣!”
张焕微微一笑,走进了武元衡的病室,房间不大,充满了浓浓的药味,四周摆满了一圈书架,看得出这是武元衡的书房,桌凳都已经搬走,正中间摆了一张床榻,武元衡正躺在榻上,身上缠着不少纱布,他正挣扎着要坐起来,段升云却牢牢地按住了他。
“听说裴明耀打伤了朕的兵部监察,朕忿不过,便特来看看爱卿。”张焕走到他面前坐下,关切地问道:“伤势如何,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痊愈?”
武元衡今年约三十岁,长相极为白净斯文,性子温雅沉静,从来不曾发怒,但今天他却被深深地感动了,皇上居然还没有忘记他是兵部监察,他噙着泪水道:“感谢陛下关怀,微臣只是断了一根肋骨,医生说只要将养一月便可痊愈,别的都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
张焕微微点了点头,“朕当时让你为兵部监察,只是出于一时激愤,兵部监察只是临时设置的差役,并无一文一米的俸禄,还容易得罪人,朕都已经忘了此事,难为你还坚持至今,而且不畏权贵,这样的官员才是我大唐的脊梁,好好疗伤,朕以后会重用于你。”
旁边的段升云满眼羡慕,恨不得自己也被打断几根肋骨才好,他连忙接口笑道:“我们兵部有两根骨头,一个是驾部郎中牛僧孺,另一个就是武元衡,都是刚直不阿之人,而且诗文都写得极好。”
段升云原本是想用牛僧孺来衬托武元衡,却一下子提醒了张焕,这段时间他一直为看四匦的投书而烦恼,正想寻一个文书郎处理,牛僧孺不就是最合适之人吗?
当下,他没有多说什么,便又安抚了武元衡几句,这才离开了他的家,登龙辇回宫,开明坊的百姓们早已夹道两旁,热闹欢送皇帝陛下的离去。
三千军在空旷的朱雀大街上疾驰,张焕忽然命队伍停下,片刻,段升云飞马上前道:“请陛下吩咐!”
张焕拉开车帘微微笑道:“朕向问你要两人,你可舍得给朕?”
“陛下可是想要武元衡和牛僧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