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知礼,杜亚心中对他的反感也淡了一些,一摆手道:“胡先生请坐!”
胡镛坐下,一名小童给二人上了茶,杜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便问道:“不知先生找我有何事?”
“不是我找你,是我家都督托我转告一句话给你。”胡镛瞥了一眼案桌的那副图,心中不由冷笑了一声,便淡淡道:“我家都督一直敬仰杜刺史清廉为民、求真务实的作风,也知道杜刺史是有才能的人,这次拿下了河湟,那边百废待兴,正缺象杜刺史这样求真务实的官员,我家都督希望杜刺史能到河湟去治理百姓,如果杜刺史愿意,都督可任命你为西平郡团练史,负责西平郡的政务。”
‘任命西平郡团练史?’杜亚忽然仰天一阵大笑,“张焕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胡镛脸一沉,不悦道:“我家都督一片诚心,杜刺史觉得很可笑吗?”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诚心,而是觉得你家都督狂妄之极。”杜亚笑声一敛,冷冷道:“我也有一个忠告,请你转告张使君。”
胡镛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腔,杜亚也不绕弯子,便直言道:“张使君拿下河湟,这本是大唐之幸事,若他献之朝廷,必将名垂千古,可他却视若私地,不仅不让朝廷派人治理,还擅自任命官员,请问这和当年安禄山之流又有何区别?若他能醒悟,请听我一劝,早日罢了开府之念,把河湟交给朝廷。”
胡镛摇了摇头,不屑地说道:“亏都督这么看重你,原来也不过是腐儒一个,我问你,何为朝廷?是把河湟交给崔家、裴家还是李家,朝廷派人来治理,不过又是给崔、裴两家瓜分罢了,我西凉将士阵亡两万多人,难道他们的血都白流了吗?”
说到此,胡镛站了起来,向他一拱手道:“道不同,不与之谋,胡某告辞了!”
杜亚望着他的背影大步远去,眼中慢慢流露出了痛苦之色,手中之笔‘咔嚓!’折成两断。
……
“他真是说我与安禄山一样吗?”张焕转身笑道。
“是!”胡镛点了点头,“他是这样说的,希望都督断了开府之念,把河湟交给朝廷。”
张焕微微一叹,有些遗憾地说道:“我若得天下,必重用此人,可惜机不逢时,现在也只能放弃他了。”
“都督已经礼让在先,既然他不领情,那也怪不得都督了,只是机不可失,都督该下决定了。”
张焕没有说话,他平静地望着窗外一群小鸟在草地上觅食,从太原细作传来的消息,他已经知道崔、裴二人间必然有一番恶斗,也就是说,裴俊将无暇顾他,更不会让朔方二十万大军南下,这个难得的机会他岂能不抓住?既然要做大事,又怎能瞻前顾后,迟迟做不了决断,胡镛说得对,机不可失,自己是该下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