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又命张焕的亲兵将西凉军的军政要员一起请到行辕,踌躇良久,裴莹忽然长叹一声对崔宁道:“我父亲真是贪心不足,我们已经让出陇右北面十几个州郡,但他还要打金城郡的主意,一般人不知情,还以为是我出卖了丈夫的利益,这让我如何面对陇右军民?”
崔宁在一个多月精心调养下,病势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身子还有些弱,但基本上已经无恙了,她见裴莹心中难过,便搂着她的肩安慰她道:“在这种情况下,你也只能向朝廷求救,大家眼睛都亮着呢!你为保卫陇右耗尽心神,我想除了别有用心者,没人会指责你。”
裴莹苦笑一下,换了身衣服,便乘马车到节度使行辕去了,节度使行辕位于五泉大街中段,离张焕府约三里远,很快,马车便抵达了行辕,这时很多人已接到裴莹的通知,纷纷赶到了行辕。
裴伊本来是想和裴莹私下谈一谈,劝她以回家探望父亲及外公的名义,将张焕之子带回长安,不料裴莹却不肯私下见他,而是以官方姿态公开接见,裴伊本来就因为上次凤翔之事对张焕耿耿于怀,现在裴莹又不买账,他心中着实不爽,现在他有二十万大军在手,若不是因为裴俊不准他轻举妄动,他早就一口气端掉张焕的老巢。
大堂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众人皆在窃窃私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刚赶回来的胡镛和裴明远却隐隐感到了不妙,而裴伊却背着手欣赏墙上的画,所有来人,他一概不理。
“夫人驾到!”士兵一声高喊,众人纷纷站起来,给走进大堂的裴莹施礼,裴莹含笑一一给众人回礼。
这时裴伊慢慢转过身来,望着裴莹呵呵笑道:“我来只是想叙叙家常,侄女怎么把我请到这里来了?”
裴莹上前施了一礼,她轻启朱唇朗声答道:“请叔父见谅,现在吐蕃人虎视在黄河彼岸,陇右形势紧张,侄女不得不先公后私。”
裴伊眼一眯,徐徐说道:“侄女不用害怕,你父亲正是担心你的安危,特命为叔率二十万大军来救你。”
裴莹的脸刷地变得惨白,她当即高声回道:“我们向朝廷求救,是为了挽救陇右百万民众和大唐千里河山,我父若是救我,只派一辆马车足矣,请裴使君体谅朝廷派兵的良苦用心,不要妄加曲解,寒了我们陇右军民的心。”
“夫人说得好!”贺娄无忌带头鼓起掌来,大堂里跟起一片掌声,贺娄无忌瞥了裴伊一眼冷冷道:“我们夫人深得将士们爱戴,裴使君的挑拨离间是不会得逞的,少废口舌吧!”
裴伊仰天大笑,他忽然笑容一敛,取出一卷圣旨,大声道:“太后懿旨到,请陇右节度使夫人裴氏接旨。”
裴莹一怔,她慢慢跪下,“臣裴莹接旨!”大堂里的众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裴伊抽出圣旨,展开念道:“陇右节度使张焕一心为国,哀家闻其得子,取名为‘琪’,不胜欣喜,特赐钱百万,绢五百匹,勋其为上骑都尉,即日起迁往京师居住……”
“不行!”不等裴伊念完,行军司马罗广正一下子胀红着脸站了起来,他厉声道:“都督之子为我西凉军少主,岂能送往京师为质!”
“绝对不行。”贺娄无忌也站了起来,按着刀柄森然道:“要想把都督之子带往京城,先问我这把刀答应不答应。”
裴伊大怒,“这是太后的懿旨,尔等什么身份,竟敢咆哮公堂,蔑视太后,这可是欺君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