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倒不知道我儿子能拿得动这么重的家伙。”裴莹亦笑着打趣她道:“若我不说,恐怕这盏灯笼就会留给某个人吧!显示你的心灵手巧,嗯!宁儿,将来我们去讨饭时,你就做灯笼我来卖,咱们夫妻开个灯笼店。”
“你这死丫头,看我拧你的嘴!”崔宁将灯笼望桌案上一放,便跑去追裴莹,裴莹早笑着跑到了院子里,明月和明珠见主母要跑出来,急忙拦住了她,“主母,你的身子不能受风寒。”
裴莹这才想起,崔宁是有病在身,她连忙拍拍额头快步走进来,“险些忘了,你要静养。”
这时,崔宁跑了几步,头确实已经发晕,她连忙坐下来,等眩晕感慢慢消失,裴莹扶她躺下,又给她盖上被子,半开玩笑半当真地笑道:“你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要不然去病回来,我可无法交代。”
崔宁忽然想起了爱郎,也不知他今天能否赶回来?犹豫了一下,崔宁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他今天能赶回来吗?”
裴莹摇了摇头,“下午有个亲兵回来送信,他说党项人发生内乱,他要赶去处理,估计他现在已经到银川郡了。”
她见崔宁眼中有些黯然,连忙笑着安慰她道:“我今年特地在长安定做了一只彩凤花灯,要夺灯魁,你先歇一会儿,我去看看儿子,等天黑了,我带你去看咱们府的花灯。”
说着,她给崔宁掖了掖被角,转身出去了,她刚走到门口,崔宁忽然叫住了她,“裴丫头!”
裴莹停住脚,回头笑道:“怎么了,崔丫头!”
崔宁指了指桌案上的灯笼,“那是赔给你的,以后不准你再翻老账。”
……
‘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今年的上元夜月色格外皎洁,天刚擦黑,一轮白玉盘似的明月便挂上枝头,但随着夜色的浓厚,月色反而暗淡下去,正月十五上元节的观灯潮再一次点燃了大唐人久盼的热情,一轮圆月下,大唐各地灯火璀璨,人头簇动。
金城郡的上元灯会和往年一般盛大,五泉大街上各种花灯足有四里多长,各种造型的灯笼一盏接着一盏,引来一阵笑声和拍掌声,更有轮灯、楼灯、树灯等大型花灯吸引了大量的逛灯人驻足,今天金城郡人几乎是全城动员,家家户户出门观灯,五泉大街上人山人海。
只见亭台楼榭、银装素裹,满城街巷、铺银散玉,远近树木挂琳琅,犹如撑片玉伞,等到冰轮升起桂华满时,只见临街人烟凑集之处,遍搭起千姿百态的灯架,真是玲珑百灯,无奇不有,银烛星球灿烂,照耀如同自昼。
不仅观灯,今天更是大唐情人节,陇右向来民风粗犷,情感自由、奔放,无数相爱年轻男女在此夜海誓山盟,缘定百年,便是平日足不下楼的贵阁千金,也破例上街观灯走桥,凑个热闹。引得那风流少年,如蚁附膻,岁岁生出不少风流佳话来。
时交一更,灯潮正盛,满街玩灯男女,花红柳绿,庶民仕女,熙熙攘攘;摊贩商贾,叫卖声喧,或沿街摆上小摊,或挑着骆驼担子叫卖,各种小贩有担元子的、捏糖人的、捏泥人的、卖糖糕的、卖艺的、斗鸡的、斗蟋蟀的等等数不胜数。
按照金城郡的规矩,每年的花灯节要选出灯魁,去年是辛云京府的百花灯楼夺魁,前年则是刺史府的钟馗捉鬼夺冠,而今年,最引入瞩目地要算是节度使府前的‘彩凤鸣天’了,只见数百盏翡翠流光、姹紫斑斓的花灯中,一只巨大的七彩凤犹如在繁星点点中展翅飞翔,引来观灯人一阵阵惊叹,但惊叹的并不是它身躯高大,也不是它造型逼真,而是彩凤的身体在不断地变幻着绚丽的色彩,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有个多嘴的张府家人告诉观灯之人,关键是里面还有一盏八棱水晶灯,涂有各种颜色,安在转盘上,所以才会不断变幻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