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焕怔住了,他低头沉思半晌,忽然叹了口气道:“以人为鉴,可知得失,太宗从谏如流,终得贞观之治,我张焕起身毫末,岂能不明此理,先生之事,我答应了。”
胡镛捋须长笑不语,这时,门外传来亲兵的禀报声,“都督,凤翔城中之人已经带到。”
“让他进来!”张焕随即对胡镛低声道:“在离开凤翔前,需要向裴相交代清楚。”
片刻,两名亲兵带进一人,只见他约三十岁,目光冷峻、皮肤微黄,身材高挺而削瘦,显得十分精明干练,他前天晚上来过虢县,不过张焕却没有见到他。
他见到张焕,立刻上前躬身一礼,“在下是凤翔军判官韩庆,参见张使君!”
“原来是韩判官,失礼了!”张焕欠身笑了笑,随即命令手下道:“给韩判官上坐!”
两名士兵立刻拿来一张绒毯,在韩庆面前铺好,韩庆摆了摆手,“李莫已经派人盯住都督,我不能久呆,我们就长话短说。”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张焕脸色一沉,毫不客气道:“我已调开阳郡驻军和陇西郡驻军共两万屯兵凤翔边界,只等凤翔军乱,便可行动,但韩判官却让我失望,凤翔郡局势平静,我无法动手,这让我怎么向裴相交代?”
韩庆也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知道都督已经准备就绪,本来凤翔军心已被我挑乱,正是动手之时,不料昨天却横生枝节,太仆寺裴使君正巧回到凤翔,他不明情况,擅自向军中担保,使得军心又稳定下来,下官劝之不及,也沮丧得很。”
张焕也长出吐一口气,恨恨道:“一个时辰前,我进城正好遇见了裴使君,他勒令我退兵,并说一切由他去给裴相国解释,我被迫无奈,已答应了。”
说到这,张焕眯着眼似笑非笑地注视着韩庆,韩庆忽然明白了张焕的意思,他其实已经放弃了这次行动,而要自己将责任推给裴伊,韩庆心中很为难,他本来是想劝说张焕强行占领陇右,可人家已经不想担这个恶名,自己人微言轻,也劝不动他,思量半天,韩庆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张焕说的确实是唯一的办法,否则裴相追究起来,自己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那好,我立刻发信给相国,将都督之意如实禀报!”
“这不是我意思。”张焕见他耍奸,便冷冷道:“如果你想活下去,那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向裴相国禀报,否则我会不小心在崔相国面前说露了嘴。”
对方赤裸裸的威胁使韩庆背上的汗刷地下来了,他深知朝中权力斗争残酷无比,自己已经卷入其中,韩庆连忙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低声道:“下官明白,报告中自当写出都督的尽力。”
“你去吧!”张焕的笑变得异常和蔼可亲,“以后我自会派人和韩判官联系,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你。”
看着这个可怜的韩判官一脚深一脚浅地离去了,张焕长长伸了个懒腰笑道:“好了,传令弟兄们拔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