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蹙着眉头向韦见素讨要答案,这件事埋在他心底的时间太长了,一直不停的折磨着他,他急于从韦见素的口中听到结果。
人啊一旦上了年纪,话便自然而然的多了起来,这一点身穿衮冕龙袍的大唐天子和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苦哈哈没有什么区别。
李亨当初听信佞臣裴冕的谗言斩杀了那人的手足兄弟,逼得那人一气之下率领近万江淮军将士西出阳关。这一出可便是再难回首了啊。
“陛下何出此言,何出此言啊!”
裴冕心中一痛,沉声道:“正所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便是陛下将横刀贴到那人的脖颈处,他也不应该吐出一个不字。更何况陛下只是斩杀了他的一个下属,这一切……这一切都只能怪他咎由自取!”
“你啊,尽会拍朕的马屁!”
李亨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语点破了韦见素的小心思。君臣相处多年如何不了解对方的心性?这么些年过去了,自己对当时的那事也有过反思,那件事换做是自己,怕也会反吧?
“如若朕当时不逼得太急,或许此子现在已成另一个郭令公了。”
李亨的语调中不免带了些惆怅。人生总是存在太多的缺憾,便是帝王天子也不能避免。
他这一辈子受到的陷害太多了,前是李林甫,后是杨国忠。故而他对身边的每个人都揣怀着一份小心,抱着‘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肯叫天下人负我’的心思。只是到最后他才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大明宫中的那座龙椅感兴趣,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将利益看得那般重要。
只是,他这些都知道的太晚了。
韦见素不好再多说什么,只道:“不过陛下也不必太过忧心,听说此子西出阳关后带着麾下将士和劫掠村县的吐蕃人、回鹘人狠狠的打了几仗,直把那些恃强凌弱的胡虏赶回了老巢。明里暗里倒也是帮了四镇不少忙。”
“哦?竟有此事?”
李亨那昏暗浑浊的双眸中复又燃起了一丝光亮,追问道:“如今那支江淮军还那么能打?”
倒也难怪李亨有这一问,毕竟当初那人奉领朝廷谕旨出扬州北上抗敌时大部分士卒都正值而立之年,而现在细细算来也都该近四十了吧?
韦见素点了点头道:“臣也觉得奇怪,在那人的带领下,那只江淮军竟然越战越勇,沿途不时有民夫乡人加入军中,现在规模竟然已经有五六万人。”
李亨蹙了蹙眉道:“韦爱卿觉得若是朕此时册封他为安西大都护,他可会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