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括长舒了一口气,探向刀鞘的手也松了下来。他要的便是高适的这句话。事实上,南阳、唐州等地对他虽然重要却并非不可割舍。毕竟这两地无险可守,面对小股的游哨袭扰还好说,遇到朝廷的围搅根本不可能坚持多久。
与唐廷做这么一个交易,或许对自己才是最有利的。
“我要的东西需要在一日内备齐,另外,高伯父最好叫府门外的步卒退去,我可不想误伤到弟兄们,让某些人嚼舌根。”
李括不屑的瞥了一眼身侧的韦霖,淡淡补充道。
“好说,这些事情都好说。”
高适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沉沉道:“老夫人那边我立刻叫人送来。不过一万骑兵四个月需要多少粮秣老夫要计算一番,晚些时候一定准备好送到军营。”
“既如此,李某在此谢过了!”
李括冲高适抱了抱拳,随后扬长而去。……
“这锦囊中有老夫赠你的一句话,你到了疏勒之后,再拆开看!”
“想害你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哥舒翰!老夫劝你出了玉门关便一路向西,莫要回头!”
“在这个世界上最难测的是人心。在朝廷之中权贵们杀人可从没不用刀子,此行去往疏勒切莫交恶权贵!”
城南军营中,李括独自坐靠在软榻上回想着高适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只觉的一阵唏嘘慨叹。
为什么,为什么曾经那个不惜得罪哥舒翰而回护自己的高伯父变成了眼中只有权位利益的江淮节度使,为什么那个豪迈不已的仗剑高达夫变成了如今这般委曲求全的样子?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对自己苦心叮嘱,让自己暗防人心的高伯父反倒成了算计自己的佞人。
“结束浮云骏,翩翩出从戎。且凭天子怒,复倚将军雄。万鼓雷殷地,千旗火生风。日轮驻霜戈,月魄悬雕弓。青海阵云匝,黑山兵气冲。战酣太白高,战罢旄头空。万里不惜死,一朝得成功。画图麒麟阁,入朝明光宫……”(注1)
那个洒脱仗义的高达夫,那个豪迈释然的高书记与自己渐行渐远,取而代之的是权倾江淮的节度使,是身穿紫袍佩金鱼袋的显赫公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