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定了主意,要上奏朝廷,开太仓以赈济灾民?”
杨花花难以置信的盯着李括,调子里已带了颤音。自己好说歹说,这个呆子怎么就不明白呢。
“不错,方才我和铜武营的兄弟们在城门外熬粥布施,触动颇深。河东的乡亲们遇了大旱,又遭了蝗灾,这才背井离乡来长安讨活命。此事若不经由朝廷,怕谁都无法揽下来。”
李括点了点头,目光毅然。
“呵,括儿哥还真是忠厚仁义啊。你可知道太仓的存粮是预备下来,以备不时之需的。为了陇右的战事,太仓的粮食已经见了底。陛下现在正为此事犯愁,你这个时候上奏能有什么好结果?”
杨花花柳眉一挑,轻呵一声。在她看来,放粮之事根本不可能实现,这时上奏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以备不时之需,现在不正是大灾之时吗。若是朝廷不开仓放粮,这些灾民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啊。”
李括长叹一声,忧忧而道。
他当然知道太仓储粮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开放,可是现在河东的灾民已经涌入了关中,总不能这般见死不救吧。
“他们本隶属于河东道,未得朝廷诏令擅自徙迁本就是大罪,圣上不降旨怪罪本就是大大的恩典。现在他们竟然要聚众威逼朝廷讨要口粮。呵呵……况且,若是边关再起战事,这些粮食便是士卒的救命粮,若是都被这些灾民吃了去,到时该如何是好?”
杨花花却是并不认同少年的观点,在她看来这些难民本就有错在先,私自徙迁,即是大罪。(注1)与杨花花已经争论了近半个时辰,李括已是有些不耐:“照夫人这么说,边关将士的命是命,河东灾民的命就不是命了?现在边关安靖,各道存粮足够兵士食用,而这些灾民却是连树皮都吃不上!”
杨花花冷冷一笑:“你真以为陛下会因为你一句话便开仓放粮?晋阳府放粮已逼得圣上延期支付百官俸禄,若是再将这太仓存粮悉数供于这流民,朝中人心何安啊。”
“说到底,夫人是认为百姓命贱了。”
李括摇了摇头,苦笑道。若杨花花真是这样想的,他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他们的背景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不同。
“括儿哥,你怎么会如此想奴家。你且坐下,来,坐下。”
杨花花抓住李括的右臂拽到了一旁,叹道。
“赈灾之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这之中牵扯到太多的利益。你且相想,若是朝廷下令开太仓以赈济灾民,那些世家大族是不是也得打开自家的仓廪,布施于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