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李括从凝思中抽离了出来,抬头应道。待明白了好友的想法,少年苦笑一声:“且不说我等有命在身,要围攻九曲城。即便大帅给了我们自行调度的权力,逻些城距离青海西畔何止千里,等到我们奔驰而至,估计仗也打完了。”
“我就是那么一说,还不是得你拍板。”
张小郎君摊了摊手,扯了扯嘴角。
“七郎,照这个速度行军,恐怕要贻误军机啊!”
游击将军高秀延紧了紧缰绳,等着李括赶上了半个马身。
“是啊,大帅说他们会在五月二十发起总攻,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二十日之前抵达九曲城下。我们全是轻骑简从,除却小型的投石车几乎没带什么辎重。一人一骑三石的口粮,才走了一百余里,真不知何时才能越过茫茫大非川。”
李括催马赶上,点了点头道。
三万唐骑急行军,固然不需担心小股的吐蕃守军,但同样也就失去了灵动、隐蔽的优势。茫茫马队暴露在朗朗晴空下,即便沿途戍堡的守备是个瞎子也已经发现。
不过,他们却不用担心阻击,除去大非川的一万留守守军,这一代几乎没有什么正牌子戍军。越过这道坎,便是一马平川的高原草甸,众人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九曲城下,逼得赤岭守军回援!
不过大非岭一代的山路确是不好走,大伙自打进了岭子就没发现一条像大唐官道那么笔直的路。几乎每一条土路都是行脚猎户和采药人踩出来的。经由暴雨一冲刷,松软的抔土倾覆了下来直成了一股泥浆。众人起初并不在意,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进去,却是着实窝了脚脖子。
李括正暗自庆幸带上了陇右老兵林峰,若是没有他做向导,大伙进了这密林没准连方向都认不准!别看这山路一直通向前方,若是没有人引领,外来户多半都得在山窝子里绕圈子。
更为可怕的是,这蛮荒之地多的是吃人的流沙。乍一看上去跟平镜似的,实际却是侩子手咧嘴——笑里藏刀。按林峰的话说,不论是猎户牧民还是牲口野兽,凡是踏进了流沙里,还没有见到哪个能囫囵个活着出来的!
日头渐落的时候,大伙在一个隆起的土坡前扎下了营,支起了帐篷。两百多顶白色帆布帐篷接连绵延,夕阳将金黄的亮彩撒在上面,颇为壮观。可是急行一日的将士们显然没有心情去欣赏美景,自打主将高秀延下达了扎营的命令,他们便似没了骨头的肉脯般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我说老吴,这娘贼的连日赶路也不怕把腿跑断了?”
铜武营一旅的一个火长大口喘着粗气,骂骂咧咧的抱怨着。他是辽东人,说起话来带着一口浓重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