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回来了!”
“禁卫军回来了!”
在这个年月,江湖汉子读书少,没有在知识阶层当中逐渐泛起的近代民族意识,所以才在徐一凡那个时空的甲午,日俄战争当中大量的为日本人所用。到了三十年代,几十年的浸润,这些江湖汉子才开始有了民族意识的分野,东北抗联十年苦战,主力多是收编的各路好汉,被日本人所用的炮头却是少数。
虽然近代民族意识淡薄,对朝廷那个皇上没什么敬意,却不代表他们不重好汉。大清朝廷,诸军皆败,给东洋小鬼子打得稀里哗啦,只有禁卫军以一军之力在朝鲜苦战,杀败日军两个师团,阵斩数员大将,这等英雄事迹,鼓儿书里才有。千里回援,更是盛举,打头的还是他们此辈当年的翘楚人物,共襄此等盛举,那是祖宗八辈儿都脸上有光的事情!
更别说徐一凡对他们还有恩养接纳的交情了!
两骑快马当先冲至,马上两条雄壮汉子,正是戴君和陈彬,杜麒麟手下心腹,谁不认得。年余不见,两人已经变了模样,脸刮得干干净净的,身上是笔挺的西式军服,武装带将腰杀得细细的,大檐帽下,眼神精光四溢。长枪短枪双披挂,腰里佩着雪亮的马刀,大旗在他们头顶舞动,板着脸也不和这些人物打招呼,奔到近前勒住缰绳,两匹健马都长嘶着高高人立而起,前腿乱蹬,两人稳稳坐在马上,扬手就将两面大旗插在地上,一阵风来,旗面刷的展开。
苍龙旗帜上,满满都是硝烟弹痕,还有一缕缕的血迹,让那条张牙舞爪的苍龙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只是在那些看呆了的江湖汉子们头顶飘动。另一面旗帜上面四个大字,更是飞扬凌厉。两人也不打话,硬凭裆力和手里,将犹自人立嘶鸣的健马在半空中就扯了半圈,稳稳落下,扶着旗帜。
两面大旗招展之下,数百骑兵蜂拥而至,有如千军万马齐至一般。动作整齐划一,见过血,打过会战的军队,是再多马贼也比不上的,那种气势,当真让人坐在马背上都摇摇欲坠!
这些骑兵当中,不少都是熟面孔,当初都能一块儿坐下喝酒吃肉的。现在却是整齐而肃然无声,连控着马缰的姿势都是一模一样,马队不断前涌,在两面旗门之前停住,自然向两边散开,人人在马背上直起腰板,肃然无声,后面的马队越来越多,在两边越延伸越远,不过七八百骑兵,那森然的派头却怎么也掩不住!
到了最后,马队当中捧出一骑,长脸微须,正是姜子鸣,他捏着马鞭向前,朝看傻了都忘记行礼的好汉爷们儿笑道:“都来了啊?”
这一句问候,才把大家惊醒。杜麒麟的队子当初在口外地面儿就以跑得快打得硬著称,现在除了这凶悍的气势丝毫不减,还多了军队里面的严整肃杀,不知道一个个马刀上面又添了多少小鬼子的人命(其实这些骑兵倒是镇慑朝鲜人比较多,刀上不少朝鲜人的亡魂,没和鬼子见什么仗……)。一个个都给震得傻了,听见姜子鸣含笑招呼,赶紧抱拳,份位小的跳下马来打千,那些稍微本分一点儿,坐地分赃的粮户,很有几个哆嗦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姜师爷……姜大人!咱们接到溜子,能来的就都来了!”
“徐大人商队每年往来,分开咱们栈里的参货木材,量也足秤,价钱又少,大家都承情,用到咱们,没有二话!”
“打小鬼子嘛,光宗耀祖的事情,听到咱们败一路,虽然是官家,可也够憋气儿!今儿的事,还有什么说的?”
姜子鸣目光缓缓扫过,突然冷冷道:“九连城的黄二瞎子呢?”
人群当中,一条汉子忙不迭的滚鞍下马,拜在地上:“姜爷,我们东家发了夏疟子,浑身不得劲儿,就让小的来会,有什么交代,吩咐一声就是……”
姜子鸣一声冷笑:“前些日子黄二瞎子还带着他的队子过江来收朝鲜难民手里的当年参和皮货,三文不值两文的跟白抢一下,老子也没和他计较,那时候身子好得很,现在发什么疟子?就算他不来,他的队子呢?他的好马呢?就来你一个家伙,顶什么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