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如果丢失,后果是灾难性的。从全局来说,徐一凡就彻底丧失了在北朝鲜战略机动的余地,只有困守平壤一隅之地,要不给日军包着打,要不就被监视着无力动弹,单单靠平壤物资的陆上追送补给,他的作战半径不过就是几百里的范围。也就等于失去了对整个甲午战局的影响力,那么甲午,最后的结果,还是他曾经读到过的那个甲午!
所以徐一凡一边将聂士成所部派到了慈山,掩护安州东南面,自己在安州靠海一侧修建了防御阵地,配备了相当多的机关枪,两个禁卫军老底子营对日军可能的上陆进行防守。骑兵在平壤到安州之间往来穿梭,随时注意这里动向。
战事一旦开始,局势的变化就让战前最周密的准备成了空文。平壤正面出现战机,有很快歼灭整个第五师团的这个优良态势!打掉一个完整的第五师团,这诱惑力有多大不用说也知道。这种战前辛苦编练出来的常备军,整个日本不过六七个,打掉两三个,日本这仗也就打不下去了。而且那个时候第三师团还未曾上陆,放在徐一凡面前的这个各个击破,底定朝鲜战局的机会有如天赐一般,不仅仅是他,包括德国顾问,自己的参谋本部,到禁卫军官兵,谁肯放过?
军学的原理就是争取战场的主动,什么伤亡消耗,都不是根本性的东西,说到底,士兵可以招募训练,军官可以培养,武器可以生产购买,冷酷一点,都是数字而已。可是战场的主动权,却是一旦错过,却再也不会回来!
获得主动权的军队,数量虽少也可以胜利。失去主动权的军队,数量再大也只能被动应付,等着挨打(双方装备水平差不多的情况下)。这个诱惑摆在面前,再加上多了聂功亭的一支部队掩护慈山,一万人怎么也能阻挡日军几天,禁卫军上下有志一同,抽调所有能集中的兵力,打掉第五师团!
战场迷雾层层笼罩,双方迅速因应变化,又互相错进错出,都在力争着主动权。第五师团为了荣誉孤军挺进,错判了徐一凡的力量,结果招致歼灭。而第三师团的迅速上陆,并且弄险轻兵挺进,再加上致命的盛军溃败。结果就造成了这样一种局面,安州这个要地,突然就敞开在本来看似绝无机会的第三师团面前,而这个时候安州只有两营新兵!而徐一凡匆匆回援的禁卫军主力,在时间上还差了那么致命的一天!
战事的焦点,就这样汇聚于安州,徐一凡是否有回天之力,川上是否能战胜他这个一生对手,杨士骧的盘算能否成功,种种桩桩,直至这场战事的两国国运,就这样集中在这座以前绝无人注意的小城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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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肃川里已经在我第三师团手中!”
肃川里这处三岔的要点,已经满布了欢呼雀跃的日军官兵,道路两侧的丘陵山地,满满的都是耀武扬威的日军官兵,三个联队的日军再度丢弃了不多的辎重于慈山,留一个大队驻守,饱餐一顿盛军留下的粮食,以必死的决心肃川里追击前进。从上到下,都拿出了吃奶的气力,不要命的往前赶。
从川上操六到桂太郎,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们到了肃川里,却迎头碰上徐一凡的主力!要是能用自己余生数十年换取比徐一凡早到一步的话,川上操六估计自己毫不犹豫的就换了!
真实的结果是他们于八月二十九日中午抵达肃川里,在那里守备的只有百余名骑兵——都称不上是守备了,了不起是一个侦察警戒幕。对上大队的步兵,这些骑兵小宇宙爆发了也抵挡不了,一边尽力还击,绝望的试图拖延以下日军前进的步伐,一边分两路撤退,一路向安州,一路退向平壤,尽快的将肃川里失陷的消息传出去。
中午才过,第三师团丰桥第十八联队已经控制住肃川里四处要点,目送士气高昂的大迫旅团这些已经转战数百里的官兵源源不绝的从道路上面通过,留守的和进击交相欢呼,士气高涨到了极点,大迫旅团,兵锋已经指向咫尺之间的安州!
桂太郎微笑着向川上操六行礼报告。而川上一边回礼,一边竟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种种说不清的情绪在他心头翻涌,简直要将胸膛涨破也似。
徐一凡,肃川里现在踩在我的马靴下面,而安州,只有一千你的新兵,还要面对那么多已经落胆的盛军溃兵。那里没有一个你麾下的大将镇守,难道还想阻挡住我们的前进么?
赢得这场赌博的人不是你,而是我!
他强忍着自己的情绪,没有朝平壤方向看一眼,只是郑重的向桂太郎回了一个军礼。两人对望一眼,又同时用力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