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名戈什哈抬着一个软软的人影直朝湖边奔来。几个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徐一凡和杜鹃不用说,就连李璇也提着衣服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雪过来。
那几名戈什哈奔近,抬着的正是李星,他脸色已经苍白还泛着铁青,脸上全是雪粉冰碴。眼睛似闭非闭,迷迷糊糊的。徐一凡急急忙忙的伸手一探他的口气,呼出来的气息比外面的天气似乎还要寒冷几分。徐一凡额头顿时冒出了汗珠,这可是嫡嫡亲亲的小舅子啊!
“快,生火!将他抬进帐篷里面,把能盖的都给他拿过来!”
李璇奔到了徐一凡背后,看到李星的这个模样儿,顿时就摸着自己哥哥的脸,眼泪都出来了。跺着脚说不出话来。大家正手忙脚乱的要抬李星进帐篷的时候,章渝却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这个沉默寡言的管家,很多时候都让人忽视了他的存在。
他僵着一张刮骨脸,只是瞧了李星一眼。一把将几个戈什哈挥开。伸手揪住李星的领口,嗤拉一声,三层皮穿在李星身上,居然被他凭着单手从襟口一下扯到了腰间!李璇白着一张脸,声音都尖了:“你做什么!”扑上去就想撕扯章渝。杜鹃急急的在旁边开口:“冻僵的人经不起热,进帐篷就真坏了!”
徐一凡猛的抱住李璇,李璇踢打了徐一凡几下,却被徐一凡搂得紧紧的。就见着章渝从地上抄起几把雪,飞快的在李星心口,脸上,手脚拼命的搓揉。他手劲奇大,几下皮肤就见了红色,章渝头也不抬的沉声道:“都给他拼命搓!”戈什哈们一愣,马上都抄雪齐上。把李星搓得跟煮熟的虾米也似。李璇只是眼泪汪汪的趴在徐一凡怀里。不一会儿,就听见李星呻吟一声,紧咬的牙关松开,章渝随手又拿过一皮袋烈酒,给他灌了一口下肚。这时才感觉到李星呼吸出一点热气儿出来。章渝直起腰来,默默的一摆手:“这时可以抬进去了。”
这下不要徐一凡吩咐,戈什哈们背着李星就进去。徐一凡才觉着松了一口大气儿。脖子上面就是给人啊呜一口咬下去:“他妈的好痛!”
低头一看,就瞧见李璇朝他龇牙:“我哥不是牲口!当不起你这么用!”
这个时候可没心思和她上课,徐一凡瞪她一眼,摸着脖子就朝帐篷里面走去。才低头钻进去,就听见李星微弱的声音:“回禀大人,接到杜麒麟的溜子了!他们也赶了四天的路过来,扎马在离这里这里不过七十里的地方……属下已经给他们回了溜子,让他们派人来接应……属下无能,差点冻僵在半路,误了大人的大事!”
徐一凡眼睛一扫,就瞧见李星支着身子坐起,说了几句话就只是喘气儿。要不是几个戈什哈按着,估计就硬撑着站起来立正行礼了。徐一凡眼神一动,静静的站定,冷冷的道:“当兵的,就是要在任何气候下都能行军战斗,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我们的战场都在这一片土地!我不管你是南方来的,还是北方来的……不能适应这种气候,自己想想,还配不配当我徐一凡的麾下,配不配当禁卫军的军人?这次教训,不仅仅是你,所有人都要记住!起来之后,写一个寒带切身体验报告给我!”
禁卫军和大清其他军队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拥有荣誉感,从平定一国而自然带来的荣誉感。而呵护培养这种荣誉感延续下去,靠的就是更严厉的磨练,让他们觉得,他们是始终与众不同!这种精英养成教育,在徐一凡那个时代大行其道的成功学当中,是少有的被他牢牢记住的东西。
李星端正的坐在那里,肃然行礼。然后才从贴身的地方摸出了那片白桦树皮,双手递给徐一凡。帐篷中几个戈什哈,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徐大人钧鉴,仆等已束装兼程而至,歇马左近浑河畔林家屯。静等引领,不胜翘首期盼之至。”
虽然是炭笔在桦树皮上的涂抹,却仍然龙飞凤舞,一看就是姜军师的手笔。徐一凡借着帐篷外雪光看完,将桦树皮搓碎。对着外面大声下令:“收拾行装,随时等待出发,我看杜麒麟最快能什么时候派人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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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川港内,鼓乐齐鸣。引水码头之侧,早就是卫队站得笔直,长把苗子队这军中礼节都摆了出来。一群北洋武弁,挺胸凸肚的站在码头一侧,马刺碰得叮当作响,虽然码头边寒风凛冽,但每个人都是笑逐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