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忍不住拍了案子,“荒谬!你这小哥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李佑并不接王管事的话,两眼望天,口道:“现在一两八钱。”
王管事又对高掌柜道:“这就是贵店的规矩么!在下闯荡多年,闻所未闻!”
话音刚落,耳中就听到李佑那虽不大却很可恶的声音:“一两七钱。”
王管事站起身来,对李佑斥道:“岂有此理!我们赶了七八十里路,诚心来做这场买卖,你们却胡搅蛮缠!”
李佑继续两眼望天,淡淡地说:“一两六钱。”
王管事本该是个老于世故的人,此时几乎却被李佑的态度气炸了,明明是你们急缺煤炭,摆什么大爷架子!他愤怒地抬手道:“那真谈无可谈,在下要告辞!”
“一两五钱。”李佑毫不在意,也没有出言挽留,随口又是一句更低的报价。并且眼含嘲讽地望着王管事,仿佛对方敢继续不满,他就敢继续降价。
王管事终于忍不住了,甩袖走人,气冲冲地出门而去。高掌柜愁容满面地看着几乎已经摸着的煤炭飞了,唉声叹气又隐隐带着埋怨口吻对李佑道:“东家这是何苦。”
之前分明约定是二两,到了现在要交易时却改口为三两……李佑性子确实有骄横跋扈的一面,见惯了大人物的,怎么可能容忍王管事这小小蚂蚁在自己面前上蹿下跳的出尔反尔?
李佑猜测,必然是那王管事不知在什么地方看出了端倪,知道泰盛煤铺现在正处于困难中,所以才有恃无恐地要挟抬价。
作为大场面人物,李佑实在觉得可笑。要是这样就被轻易要挟了,像高掌柜那般低声下气的,传出去只怕要被友人笑死,以后还怎么在京城混!
他的面子贵重得很,可不是这区区几两银子就能比拟的,宁可不做这笔生意,也不能丢了这个面子。
从这个角度而言,高掌柜判断其实没错,李佑这样做惯威福的人是不适合亲自经营买卖的。
以上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的原因还是那句话,对这笔生意,李佑算的政治账比经济账要大,主要目的就是用大量卖便宜煤来搅动市场,刺激各方反应,达到自己借机生事的目的。
所以绝不可能花三两银子吃入再以高价卖出,这样等于是和奸商同流合污,对他有什么好处?
之前他就没想着会有这一笔生意,若不是钱国舅从中牵线也不会动心,既然做不成,那就算了。静静等待百姓情绪的自然发酵罢,过几天雪后,估计煤价就到顶峰了,同时又是薪炭大量消耗的高峰期,那时候很容易出乱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