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姐儿坐在母亲怀里,便被长公主发髻上那精美的皇家御制飞凤钗吸引住了目光。小女娃不怯场,很胆大地伸手去抓,但小胳膊太短,伸来伸去的只是抓不着,惹得一片笑声。
长公主信手将纯金嵌红玛瑙打造的飞凤钗拔下来,折去尖头后送到大姐儿的小手掌里。虽然很贵重,但金宝儿也没有太在意,以她那等身世,对物件没什么贵重不贵重的概念,只是哄着女儿说了几句含含糊糊不清不楚的道谢句子。
故而送得随意,受得从容,仿佛只是个路旁几分银子的小玩意。长公主在这边逗弄了几下大姐儿,可是主要注意力还是悄悄放在二郎身上的。
无他,比较心思作祟而已。眼前的小二郎是个男丁,她的小柳儿也是个男丁,而且都是一个父亲的种子,见了面总想比一比的。
这二郎差一个月才两周岁,此时如同小大人似的,端坐沉静有板有眼,长公主赞一声道:“读书君子,必成大器。”关绣绣连忙代为谦逊谢过。
众女又说了会子话,却见李佑掀开门帘,进了屋子。李家妻妾便纷纷知趣地起身,各自回屋,单独留了老爷与长公主。
李佑先饮了几口热茶,偷偷瞧了几眼,发现她居然心情不错,没有半点内疚负罪神色,真是令人不爽。于是板着脸问道:“你来有何贵干?”
“听说贵府缺少薪炭,特意给你雪中送炭。”长公主边答边察言观色,见情夫没有摆出清高样子拒绝接受,她也放下心来,看来没有因为她坐视友军蒙难不动如山而真生气。又开口问道:“如今你有何打算?”
李佑一本正经地答道:“虽然无官一身轻,但也要别求生计。本官……在下计划先去经营生意,将京城银号开张起来。等过几个月这边步入正轨后,便举家南下回苏州府去,然后在那边开分号,如此便形成京城、扬州、苏州三地联号。此后便安守家业养儿育女,做富家翁逍遥度过余生,顺便为我大明的文化艺术事业做出自己的应有贡献。”
归德千岁听到情夫的“人生规划”,忍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真真是满口胡言!我不信你这官迷舍得抛弃官身去当富家翁,你怎么不提将三品世职和金书铁券还给我朱家?不然这算什么富家翁?”
“怎奈朝中无人宦海险恶,不好做官。”
“说来说起,你还是埋怨我不肯助你么?我可是照着你的话做的,你又不满意了。”
李佑没听懂,抬起眼皮问道:“我说过什么?”
归德长公主很无辜道:“前阵子,你劝我今后多为自己着想,我这不就听了你的话?因而今次就为自己着想了,小小自私了一次,结果又招了你抱怨。你们男人心思真是善变。”
你才心思善变!被倒打一耙的李佑气得牙痒痒,但仔细想过,发现情妇这话有点道理。
随着天子亲政,围绕天子的内宫、内廷、外朝的各种架构便也逐渐成型,摆脱了太后秉政时期的非常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