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文事,又到府守备司校场检阅武备。君臣上了将台,而守备司三个营所有官兵齐齐列阵于下,等号令一响,便开始演武。
这一千五六百营兵的装备很是一般,平平常常,战列时也显不出什么。但是一开始演武,官兵便生龙活虎,士气高昂。顿时校场上杀声动天,令将台上君臣动容。
之前所有把总哨长得到了李佑的谕令,今日谁不卖力气,今年下半年就别想去缉查私盐了。
天子顾左右耳奇道:“一路过来,内地营兵罕有此等气魄的,朕只在禁直精兵身上见到过。这扬州治军有方,理当重赏!守备司官何在?”
李佑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谦逊的上前拜见道:“是臣兼管,分内之事,不敢邀功请赏。”
随驾大臣忍不住齐齐在心里很不文雅地爆了粗口。
天子亦无语,忽然也记起了,去年皇姐让他盖了个印,委任某个地方文官兼管营兵,原来就是李佑……便绝口不再提赏赐之事。
偷觑周围人的表情,李佑难得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可能刷政绩刷得有点过火。
检阅了府守备司官军,天子起驾回行宫。午后用完膳食,继续履行工作职责,下午主要任务是接见地方耆宿和盐商代表。
国朝自太祖时,很重视地方耆宿作用,设了老人一职,专门处理乡间纠纷,拥有很简略的司法权力。并规定地方官定期举行乡饮之礼,与本地耆宿里老聚会讨论施政得失。那时候的地方耆宿甚至可以联名上疏朝廷,保举或者弹劾地方官。
不过如今很多都流于形式了,但总归还有形式存在。
这次天子在行宫主殿召见的里老耆宿,年纪多在六十以上,满殿白头翁山呼万岁之后,都蒙受天恩,被赐了座。
面对圣君垂询,有位年岁近百的人瑞老头颤颤巍巍奏对道:“小民生于天启,长于崇祯,历经五世九十余年,唯有去岁至今,最为清平!始觉官府与民宽和,政简刑清,造福一方,鳏寡孤独及乡里社学、修桥铺路皆有所给也。”
满殿大臣哗然,这出生在天启朝的人瑞老头糊涂了罢,说的是大明朝么?这是上古先王之世罢?
侍驾中袁阁老对政情算是最熟的,当即开口道:“老人家不要妄言欺君,夸大其词。”
他知道,地方官府大部分钱粮收入都要起运,存留地方委实不多,应付完各项开销后,所余无几。照这个老头所言,不知要耗费多少财力,一听就很假,必定是李佑为了邀名事先教导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