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上个月,江南地区突降六十七年一遇的大暴雨。在这场让朝廷揪心的天灾中,钱粮赋税占到天下十分之一的苏州府居然没有遭到很大损失,没过几天漕粮税银就恢复了正常输送,保证了对京师的供应。
这其中原因,李佑很无语。去年时候王知府在他的煽动下,为了和当时的石参政赌气,推出了全府齐动的庞大水利计划,怎奈经费短缺厉害,所以没修什么堤坝闸门,只以免费民役挖泥开沟、疏浚河道为主。
没想到错打错着,今年就降了暴雨……这河道都是冬闲时候刚疏通过的,洪水很快就排入了海,没怎么淹在府境内。隔壁几个府全都惨不忍睹,相较之下苏州尤为可贵。
于是乎,王老头靠着天灾误打误撞立了大功一件,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
李佑对此哭笑不得,刚刚还想着靠天灾捞政绩需要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结果转眼间王老头就捡到这么一桩美事。如果自己还在苏州府,搭着顺风车也能坐地升级了罢……
李大人正在回忆和王老头并肩战斗的岁月时,崔师爷气冲冲地走进堂中,禀报道:“从府衙那边得了消息,那六个盐商今日全被知府判为无罪,连我们县衙的人犯都没提审就敢这样判,是不合程序的,再说还有东主的告示在先!这是羞辱!”
李佑攥紧拳头,旋即又松开,波澜不惊道:“本官早就预料到会如此宣判,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崔真非愤然道:“东主,这……”
“戒急用忍!”李佑抬高了声调道。现在的主攻方向是盐商,府衙那边还是先忍着罢。再说他刚刚决定做一个有上下尊卑节操的官员,还是不要随便和上司开战,再给罗知府一次机会好了。
崔真非正要表现一下主辱臣死的义气时,胡师爷也进来禀报道:“昨日那些大盐商聚会,除了一个和尚,别的外人进不去,怎么商议的无从得知。”
李大人想了想,问道:“那此辈今日可有聚会?”
“不曾有。”
“那说明他们已经有了对策,并且我们很快就要见到了!”李佑迅速做出了判断。
胡师爷递给李佑一封公文道:“东主所言极是。这是府衙刚刚送来的,在下觉得这就是盐商的对策。”
李佑狐疑地拆阅文书,其内容很简单,就是告知县衙,奉知府命令,府学要转移四十六个生员到县学,请县学做好安排。
虽然没有一个字提到盐商、徽州、寄籍这些字眼,但李佑看完后就很清楚,这绝对是冲着他禁止徽州生员入县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