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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国子监监丞带着几个小吏匆匆赶到,将这几名监生押走了。国子监有一套针对监生的执法机构的,执法官员就是监丞。

监中有个地方叫绳愆厅,是处罚监生所在。现今还好,国朝初年时候,监规执行甚严,充军流放砍头的监生也时常有。

李佑手捏禀文,对费祭酒苦笑道:“在下真是坐监来的。”

费祭酒笑呵呵道:“大人还在说笑乎,请入内品茶。”

他仍然不相信……刚才李佑为了脸面羞于提起自己出身,在这么下去真要误事了。只好厚着脸皮坦言道:“下官杂流出身,受朝廷厚恩作了苏州府推官。前月得了诏命,允我补监读书,今日至此便为此事。”

费祭酒登时笑容停滞,吏员出身补监?推官?不是御史言官?问道:“此言当真?”

李佑无辜而诚恳地点点头。

费祭酒瞬间翻转了脸色,冷哼一声,再不发一言,挥袖转身闪人。

李佑只好转脸看向司业,那司业也惊讶万分,口中喃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七品来补监……”

李佑咳嗽一声,作揖道:“在下一直说有误会,学中师生都不信,在下也无可奈何。敢问大人高姓?”

司业低头望向李佑手中禀文,很有一种伸出手抢回来的冲动。

李佑不动声色,将禀文揣入怀中,却不慎掉出一封信。他弯腰拾起,在司业面前弹了弹信皮上的土渣,“恩师许吏部俯启”几个字以很完美的角度呈现在司业眼皮底下。

“在下昨日刚入京师,心慕教化,连故人之信都不曾送去便来太学观览,却不知学中有何事发生,叫在下懵懂不明。”李佑晃晃手里的信,又放回怀中道。

司业突然拱拱手重新见礼道:“本官与大人乃五百年前一家也。昨日确有大事发生,有监生联名诣阙,上书请太后还政于天子,言辞激烈了点……朝廷下令由我监收押惩治。”

原来如此!李佑总算彻底明白了。昨天有几个学生不知什么原因去宫掖上书,还谈到极其敏感的天家之事,所以今天国子监开大会整顿学风。大家都以为朝廷会派御史来督学,结果同为七品的自己阴错阳差被误认了。

司业又小声对李佑道:“你知道么,传言太后对此大怒,道是这几个监生离间天家母子之情,以后会怎样,谁也不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