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心里暗暗分析道,看来这赵二老爷是个很坦诚的人,应该是颇有胸襟。
赵良礼叫道:“二兄!你可不能被李先生的诗迷了心神去当山人隐士,我赵家还需你光大门楣去!”
这时候,毛知府忽然说道:“李大人这首诗词句恳切,以我看来绝非随心拼凑应景,或许是隐含自述之意了。”
赵良礼转头对毛知府说:“李先生在你手下任职,这么说来是被你整治得不想做官了?”
毛知府顺着赵良礼的话哈哈一笑,“的确我的不是,其中多有误会,是我将李大人耽搁了。”又对李佑说:“今后李大人要勇于任事才好。”
一个知府,把话说到这份上,给足了面子,显然是向李佑示好。但李佑敢去友好地回应吗?
小爷我就是将手剁了也不能去接你的橄榄枝啊,李佑暗道,毛知府你老人家可千万不要对我好,你现在对谁好谁以后就要倒霉。
别人都在看,怎么和毛知府彻底划清界限呢?李佑灵机一动,对毛知府道:“下官闲来无事时也有一首诗,赠与毛府尊。不劝农桑不筹河,民望城南涕泪多。国赋三升征一斗,米价日浮到几何?”
众人听了都很意外。这首诗明摆着骂毛知府尸位素餐、横征暴敛、治下无方、民怨沸腾,又讽刺了最近的米价高涨势头。李先生是失心疯了吗,竟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当面辱骂直接上官,尤其是在该上官刚刚还向你示好的情形下。这素质,不去当铁骨铮铮的言官可惜了,有人想道。
毛知府脸色铁青,他也算有些城府,终是克制住了自己。
赵良义皱眉不喜,觉得这李佑太过狂妄而不知尊卑。赵良礼则是莫名其妙的,以他对李佑的认识,不至于如此不识好歹啊,今天是怎么了?
的确,不识好歹似乎是在场众人最有共识的一点,他们又怎么知道李佑心中所想。
李佑环视一圈,心里叹道,再过一阵子,你们就知道小爷我多么英明了,现在可真是没有知音。
正冷场之际,侍立在赵良义身后的病秧子年轻人突然一头昏倒在地,引起了慌乱。赵良礼对仆役喊道:“速速去请府中医士!”
李佑拉住一个家奴问了问,才明白这个看起来面熟的年轻人是赵二老爷的独生子,在家族排行第四。但这四公子体弱多病,所以没有随父亲去任上,一直在家里养着,最近父亲回了家,他要尽孝道便撑着病体侍候父亲,结果现在撑不住了。
那家奴知道李佑和三老爷交好,也不见外地感慨道:“二老爷这一房人丁不旺,四公子至今也没有子息,身体又这样,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