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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叫来充当皂役的李佑亲自操持,却是业务不熟练,不小心将王某的手指头夹断了掉了下来,没有达到藕断丝连骨肉相连的水准,被老皂役鄙视了一下。几遍大刑下来,王客商受痛不过,也全招了。

陈知县拿到口供,刷刷写了判词,但被师爷拦住说了几句话。于是判定:此案涉及妇人名声,不上解府部(苏州府、南京刑部)公开行刑。湖州客商王某、虚江城东观音庵尼姑田某等人犯合伙凌辱人妻并意图拐卖,罪大恶极,天理难容,判当堂杖毙,裹了席子扔到义冢掩埋。王某身边银钱二百两,都赔给严秀才,城东观音庵抄没入官,以后处理。

古代刑罚可比二十一世纪狠多了,李佑心下感叹,放在前世最多关十几年就出来了。还有,这严秀才竟然得了二百两银子精神损失费!相当于他十几年的工资了。

那边田尼姑听到判词,慌得魂飞魄散,一把抱住了李佑的腿,“小官人救我!”

陈知县、黄师爷、两个衙役同事齐刷刷地用颇为玩味的目光望着李佑。李佑尴尬得要甩开田尼姑,却被纠缠得死死挣脱不开,他心里想道,你这尼姑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救你干什么,也没这个能耐。心硬手狠……心硬手狠……

田尼姑看李佑不管她,绝望地大骂:“你这杀千刀的小贼驴!一点露水情分也没有么!我瞎了这双狗眼,招引得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咒你下面那根狗鞭早早烂掉!”

有奸情……堂内众人看李佑的目光愈发有趣,若不是害怕被知县以咆哮公堂的名义打板子,都会有人仰首大笑了。好个李小官人,连续两日公堂上都惹出了桃色纠纷,风头一时无两,真乃本衙风云儿。

李佑耳中听这淫尼骂的恶毒,大为恼火,又觉得丢了面子,下了死力一脚蹬开。扯什么情分!小爷我也是给了你几钱银子的,彼此互不相欠!

陈知县见越闹越不堪,看在破了案份上,也懒得管李佑这裤裆里的腌臜事情,摔了牌子下令行刑,早点把两人犯打死埋了完事。

而旁边黄师爷对着李佑若有所思,开口道:“李差役与我到公房一叙,老夫有事相商。”

李佑有点惴惴不安,难道我这是犯了什么大错?这年头有作风问题这种说法么,不是听说都以此为风雅事啊。又想了想,若是真有大错,以那陈知县的手段,早就又是一顿大板子赏下来了,看来问题不会太严重。挨到黄师爷的公房,李佑揖首道:“老先生唤小的前来,有何见教?”

黄师爷笑眯眯地拈须点点头说:“李差役年少风流,老夫眼热得紧呐。”

李佑作出愧色,“老先生说笑了。”

黄师爷问道:“李差役世代为胥役,想来在本县也是人情熟惯的,今老夫有一事相托。”

其实我不熟……李佑从小在老家西水镇里长大,直到去年顶替父亲进了衙门当公差,这才住到县城里,至今超不过半年工夫,哪里称得上熟悉。但能趁此机会给黄师爷办好事情,显然有利无害,所以就嘴硬地先应承下来。

“我家东主陈县尊出自山东大户人家,自小攻读诗书,少年骤贵,去年春闱中了二甲进士。”黄师爷缓缓道来:“中了进士后没有考入翰林(进士入翰林是升官快车道),便不愿留京,选了这虚江知县的位子。但毕竟年轻,未免有些气盛……”